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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延璋正在東宮批摺子,他淡然道:「絕無可能。」
元若枝分明就不喜歡魏鋒程那無能的狗東西。
她還說,她喜歡的是他。
她奉他為神明,不敢褻瀆。
陳福焦急地道:「殿下喲,這又不是人人都同您一樣。人家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可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約束!且兩家婚事還是昌平侯府老侯爺定下的,小小元家,何以敢拒?」
聶延璋剎那間攏住了眉心,上好羊毫筆下的宣紙上,頓時暈開了一團濃黑的墨跡。
他沉聲道:「備車。」
他平生最不喜歡的,便是旁人搶他碰過的東西。
更何況是他碰過的人呢。
元家定下與昌平侯府的婚事,算是一樁天大的喜事。
尤氏例行府中規矩,打醮上香。
霍氏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大早就帶著元若嫻去廣濟寺。
元若靈被尤氏拘束了許久,她女紅遠不如元若枝,元若枝在喜宴上展示之後,尤氏愈發管她管得嚴苛。
難得借著上香的機會,她邀著元若枝一同前去。
元若枝便也沒有拂逆她的意思。
魏鋒程聽說元家人要去廣濟寺上香,心癢難耐,騎著馬追了過去。
他太想見一見「元若嫻」,同她說兩句話。
他也想讓「元若嫻」見一見他的風姿。
所以很不巧,聶延璋到的時候,元若枝正叫魏鋒程給堵住了。
第23章 當著孤的面紅杏出牆。……
元若枝完完全全沒想到, 魏鋒程竟然會到廣濟寺來堵她。
她瞧了瞧殿宇四周,竟是一個人也沒有。
他是有意支開了旁人。
元若枝未免張揚,今日特地戴著白色的帷帽, 輕紗長幔一直垂落到她胸口, 難見其真正容顏。
魏鋒程作揖告罪:「元姑娘,實在唐突了。」
元若枝並不揭帷帽,冷冷瞧著魏鋒程,道:「不管侯爺為何來私見我,都很是不妥吧!若傳出去, 白白壞了我的名聲。」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會叫人瞧見。」
魏鋒程滿臉的歉意與關懷, 目光急切:「我是來負荊請罪的。聽說……你為了我,與你繼妹吵架, 她潑了你一身茶水,燙傷了你。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元若枝瞪大了眼睛,魏鋒程在說什麼?
他要迎娶的,是元若嫻, 干她元若枝什麼事!
且他這是請的什麼罪?
難不成他以為她真是為了他才拿茶水潑元若嫻?
做什麼春秋大夢!
魏鋒程見元若枝愣愣不說話,心想是被他這般魯莽給嚇著了, 便斷定他心儀女子, 極端莊自重, 心中越發歡喜。
元若枝明白過來,魏鋒程這是認錯人了。
這便是女主命,便是魏鋒程認錯了,也註定要娶元若嫻。
元若枝可沒有心思陷入他們二人之間的糾葛之中,將錯就錯就說:「如今你也看到了, 我並無大礙,請速速離開。」
魏鋒程那雙眼睛粘在了元若枝身上似的,恨不得親手揭開她的面紗,一次瞧個清楚。
可他卻清楚,「元若嫻」這樣莊重矜持的姑娘,斷不會在他面前揭開面紗。
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癢難耐。
魏鋒程在極力克制之中,依依不捨地道:「那……便不多打擾,你自己在元家小心著些,若你那繼妹還仗勢欺人,可以送信到我昌平侯府,我差人來提前『照看』你,想來元家也是不會拒絕的。」
元若枝心中鄙夷,這是把她元家當虎狼窩了麼!
蠢貨。
元家要真這樣不堪,元若嫻還有機會長大且處處冒頭?
魏鋒程壓下喜色離開,走到要出寶殿的地方,都還忍不住回頭瞧了元若枝一眼,卻見她如空谷玉蘭屹立風中。
他激動地握了握拳。
揭她面紗有何意思。
大婚那日,他要親手揭開她的紅蓋頭。
「晦氣。」
元若枝蹙了蹙眉,往寶殿裡繼續去拜菩薩。
這一轉身踏進去,又嚇了一跳。
裡面不知什麼時候又來了尊大佛,瞧那身量與滾邊的衣角,不是聶延璋又是誰?
元若枝福了福身,語氣有些狐疑:「太子殿下?」
聶延璋徐徐轉身,打量了元若枝一眼。
這一眼,叫元若枝有些怪異感,聶延璋趕在這個時候來,仿佛抓|奸似的。
卻見聶延璋又莫名其妙笑了笑。
他笑起來極好看,眼睫輕顫,眸光淳淨,能與日月爭輝。
元若枝看得出來,他這是真笑。
他是真的在高興。
卻不知道是在為什麼而高興。
聶延璋垂了垂眸,說:「孤還以為……」
元若枝蹙眉,「以為什麼?」
聶延璋抬起眼睫,瞧著她,笑意直抵眼底:「以為你知道魏狗認錯了人,會順水推舟,當著孤的面紅杏出牆。」
元若枝額心突突地跳。
這是什麼混帳話!
她雲英未嫁,何談紅杏出牆?
聶延璋邁著長腿走到元若枝跟前,滿意地俯身湊到她的帷帽前,伸出一隻手潛入她所戴的白紗之中。
元若枝藏在紗幔中瞥過去,鑽進來的幾根手指白淨修長,一節一節似彎折的瘦竹,卻不失竹節的冷冽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