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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若枝回了個禮,問道:「王解元,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現在才注意到, 王右渠穿的衣服,已經有些發白,是件很舊的衣服。
可舊衣服穿在他身上, 也沒有半點低廉感,反而讓人覺得很清秀。
王右渠淡笑說:「入貴府之後, 下人引別的客,讓我自己入園,我迷路了。」
元若枝越發羞愧。
下人好端端如何會讓客人自己入園?
肯定是見王右渠衣飾不如別人,所以怠慢了。
元若枝也顧不得衣服上的髒污了, 就說:「我帶你去花園。」
王右渠搖搖頭,道:「我現在知道路了, 元姑娘你先走。」
元若枝當然知道王右渠的顧慮, 他們身邊現在一個丫鬟都沒有, 如果被人看到他們單獨相處,還不知道要惹出什麼亂子來。
現在王右渠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說不定哪天就謀了一樁頂好的婚事。
她不好耽誤他的名聲。
元若枝微微欠身後,便道了聲告辭。
她儘量快步地往回走,以免耽誤王右渠去花廳。
王右渠則不遠不近地跟在元若枝身後, 始終保證她的背影一直在他視線里。
直到元若枝出了花園,他才往花廳那邊走。
到花廳之前,他都還在想,出了花園元若枝走的全是青磚路,再不會摔了。
後山上,薛江意與元若靈互通了消息,便速速分了別。
人多眼雜,他們也不想被人看到,他們兩人只要知道彼此心意不改便好。
薛江意下了後山便去了花廳。
他來得遲,幾乎是最後幾個到的,此時元家沒被事情纏身的爺們兒全部都到了,他還向主人家的告了罪。
只不過這點小事,根本算不得上失禮,誰又會去計較呢。
花廳里,由元永平鎮場,大家一起飲酒喝茶,輪番作詩。
氣氛十分融洽。
一個多時辰下來,已有好幾首佳作。
其中王右渠作了一首,薛江意作了三首。
薛江意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極好,三首詩都超常發揮,作得極好,與王右渠不相上下。
連王右渠都誇讚道:「薛舉人的詩很有神韻。」
薛江意起身作揖道謝:「解元謬讚。」
只是他臉上卻沒有掛幾分笑意,因為他記得,王右渠就是在洪福樓用飯的那日,元若靈贊其「挺拔」的男人。
他想起元若靈,不由得挺直了脊背,與王右渠比起身量。
他的視線堪堪與王右渠齊平。
說明兩人……差不多高。
薛江意想著,他還能再長。
興許再長几年,就更加挺拔了。
元永平趁機打量著薛江意與王右渠,他國子監出來的學生,也不比解元差嘛!
他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眼珠子在兩人身上來來回迴轉幾圈,也不覺得薛江意比王右渠差勁,心裡越發想將薛江意招為女婿。
元永業則一直在看王右渠,那也是越看越歡喜。
不是他偏袒自己女兒,元若枝的長相放在舉國都是出挑的,而王右渠也是有名的俊朗青年,光是談兩人外貌,再般配不過了!
元永平與元永業兄弟兩人對視一眼,頓時笑開了。
誰都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也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滿意」兩個字。
作詩之後,時候還早,元永平著人去拿他的藏畫給大家品鑑。
元永業也有幾幅藏畫,還有他自己的畫作,也都一併拿來了。
十三幅畫在長長的桌子上鋪開,元永平命人將畫作的落款全部遮住,高聲笑道:「諸位來猜一猜分別是誰的畫。」
元若柏問道:「爹,猜中了可有什麼彩頭沒有?」
元永平心情大好,豪邁揮袖:「全猜中者,可以從我的藏畫裡面選一幅帶走。」
元家幾個哥兒和今天受邀的舉子,已經在歡呼了。
元永平收藏的畫作,那還能差嗎?
隨便一幅至少也得是二三百兩往上的價格。
元永業也很大方道:「我也一樣。」
年輕人們都圍在長桌前,開始猜起來。
元若柏他早見過他爹的畫,不好與大家爭,便站在旁邊,只看大家猜。
他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便把目光落在薛江意身上。
朋友一場,那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好朋友猜中,把這個便宜撿走嘛。
但是薛江意並沒有看元若柏。
他認認真真地分析每一幅畫的特色,在心裡反覆地琢磨掂量。
一刻鐘後,大家來猜畫。
一位舉人先來,他輪番猜過去,元永平說:「不對,錯了八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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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陸陸續續前來猜畫,猜中最多的,也就中了八個,剩下五個,還沒有人猜中。
大家便又落座七嘴八舌猜起來,獨獨王右渠與薛江意不動如山,還在忖量著。
半晌後,無人去猜畫。
薛江意便起身準備前去猜畫,而王右渠卻與他同時起身了。
兩人站著對視,誰也沒有讓的意思。
元永平便說:「你們兩人一起猜吧!寫在紙上——來人,筆墨伺候。」
薛江意在桌子左邊,提筆寫下所有的答案。
王右渠在右邊,動作利落地寫下了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