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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福:「……」
這可好了,一會兒他是如實告訴殿下,還是不如實呢?
可他在主子跟前,也是不敢說謊的啊!
鄧掌柜連忙說:「也沒準兒呢,玉璧就是個丫鬟,說的也不清楚。」
陳福想到聶延璋禁不住嘆了口氣,元若枝待他家主子雖然情深義重,但他並不知道,殿下有沒有這個福氣一直擁有小娘子的深情。畢竟虎視眈眈的好郎君可不少。
鄧掌柜聰明地閉上了嘴巴,悄然退了出去。
陳福耐心地在後院等待,他期待著元若枝比聶延璋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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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若枝去赴約見到了杜行淵。
這次相見的地方,在杜行淵名下的一間茶樓。
她剛到,茶就沏好了。
元若枝本來覺得巧,她剛坐下,有人敲門說是要進來換茶水,她才知道這一壺「剛沏好」的茶,已換過許多次,這才在她來時,「剛剛好」。
杜行淵穿一身淡青直裰,坐著元若枝斟了一杯茶。
他笑容溫和,舉止風流儒雅,雙眼總是溫潤如水。
與其說他是商人,不如說他像個與世無爭隱居田園的讀書人。
元若枝接過那杯芥茶,她嘗了一口,驚喜地說:「這是長興的芥茶。」
杜行淵微微一笑,說:「姑娘好品味。」
元若枝又呷一口,她捧著茶杯惋惜道:「芥茶長興最佳。我喝過的所有茶葉之中,有兩種茶最令我印象深刻,長興芥茶就是第二種。像這樣品級的芥茶,產量也少,杜郎君今日浪費了幾壺,著實可惜。」
第一種則是虎丘茶,她還記得聶延璋去年送給了她一罐,她不要,他就扔到她懷裡,逼著她收下。
思及此,她嘴角輕彎。
杜行淵起身朝元若枝作揖,懇切而鄭重地說:「姑娘救杜家全族之恩,沒齒難忘。幾壺芥茶,何惜之有。」
元若枝忙收斂神思,喚杜行淵起身入座。
杜行淵坐下後,單刀直入:「我與姑娘素昧平生,不知姑娘為何施以援手?又如何得知宮中之事?」
據他所知,元若枝的家事,還遠遠不到能參與皇宮內鬥的層面,更何況她還只是一個沒出閣的小姑娘,政鬥也輪不上她出面。
元若枝笑而不語,半晌才說:「施恩本不該圖報。不過我也只是一介俗人,有一些私心。我現在有兩條路供郎君挑選,第一,我告訴你緣故,郎君要傷大財,至於傷到什麼程度,要看郎君想知道多少。第二,郎君什麼都不問,我什麼都不說,就此別過,只當從未相識。宮中之事,我日後也絕口不對任何人提起。郎君以為如何?」
杜行淵凝視著元若枝,問道:「姑娘可是聽命於背後之人?」
他選了第一種。
元若枝點頭:「我所作所為,皆因他。」
杜行淵也密切關注朝中複雜的局勢,能讓他從喬貴妃手底下死裡逃生,說寬泛了,有四皇子,或者其餘他不了解但背地裡有自己勢力的皇子,說窄了,也就只有四皇子一位如今還與大皇子——也就是現在的恪王,還有一爭之力。
那么元若枝背後的人,雖然暫且勢弱,地位卻足夠高貴,也很有深謀遠慮。
杜行淵擰眉問:「姑娘的主子……」
他比了個四。
元若枝搖了搖頭。
杜行淵的臉僵了一瞬。
顯然他想到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卻又十分合乎情理的存在。
太子是瘋,也早就失勢,失去民心,可沒人能否定他的才智。
且不說遠的,他在乾清宮見過太子一面,那時候太子可是十分會審時度勢。
杜行淵給自己也倒了杯茶,覺得有些荒唐,甚至難以置信,元若枝怎麼會是他的人呢。
但他更多的是欽佩,欽佩太子足智多謀、城府深沉,欽佩太子慧眼識珠,欽佩元若枝膽識過人。
杜行淵沒喝茶,而是同元若枝道:「好,我願意為殿下馬前卒。杜家的家產既是殿下替我保住,他又救了杜家全族的性命,我許諾,杜家一半家財,隨殿下取用。恭祝殿下偉業得成。」
元若枝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杜行淵大方爽快到這個地步……
元若枝忍不住問:「杜家一半的家財,會不會太多了?杜家其餘當家人可同意?」
杜行淵笑笑:「姑娘安心,杜某能說出口的事,必然是有把握的。」
他忽肅然道:「覬覦杜家的人,數之不盡,這一次死裡逃生,我早與杜家叔伯們商量過了,杜家不能再走明哲保身那條路。杜某相信殿下,也相信……姑娘。也請姑娘相信杜某絕非戲言。」
元若枝對上杜行淵灼熱的雙眼,頷首致謝。
杜家家大業大,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也絕非善類。
只要他肯幫聶延璋就是極大的助力,至於怎麼幫,就是杜家和聶延璋的事了。
說完正事,杜行淵忍不住問一些元若枝的私事,他沒頭沒腦地問:「不知道第一種,是什麼茶?」
元若枝先是不解,很快反應過來,笑著告訴杜行淵說:「虎丘茶。」
杜行淵知道,這是御貢,尋常人沒資格喝。
也就是說,是太子送給元若枝的。
若太子是她主子,又怎會送這樣珍貴的茶葉給她?
太子和她,究竟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