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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元永平兄弟三人要守孝三年,宮裡來的賞賜卻不假,可見太子心中是有元家的。
平康長公主也托人特地來了元家一趟,還交代說,等國喪完了,再請元若枝過府相敘。
一段日子後,老夫人出殯下葬了。
頭七三七漸漸的也過了。
建興帝入了皇陵安葬,新帝登基大典也已完成,聶延璋順利繼位,封生母韓嫣然為皇太后,平康長公主為平康大長公主。
除了與恪王交好的皇親皆已處置,和戰亂之中死去的四皇子,其餘皇子公主都加封之後按制對待。
如今還有些逆臣未判,尚且在等錦衣衛搜羅齊全了證據,三司會審之後再發落。
夏去秋來,秋來又走,眼見是要入冬了。
天氣一天天的冷下來,元若枝和元若靈一起在人語堂里做繡活兒。
玉璧暖了兩個手爐過來。
元若枝和元若靈才停了手裡的針線,溫媽媽就來了,自從老夫人去世後,元家的三位老爺都感激她,便留她繼續幫尤氏的忙。溫媽媽尚且精神矍鑠,求之不得,便還管著府里的事情。
「兩位姐兒,家裡來客人了,你們換一換衣服,一起去花廳里吧!」
元若枝起身問道:「什麼客人?」
家裡人都還在守孝,大伯父明文規定不許任何人出去參加宴飲,平康大長公主早在府里搭了戲台子唱起了新戲,來請了好幾次,她都以守孝的理由給推了,這時候家裡會來什麼客人呢?還在花廳里請客。
元若靈是懶得去了,她都沒站起來,手還拿著繡繃,抬頭說:「誰請的客人?父親的?」
溫媽媽饒有深意地笑笑:「好姐兒,都是自家人,不過來的人多,你快回去換衣服吧!」
元若枝聽出些意思,摸著元若靈的肩膀催促說:「你就別回去了,換了我的衣服一起過去吧。」
元若靈不明白這兩人打什麼啞謎,但她現在很聽元若枝的話,起身就去換了衣裳。
姐妹兩人一起去了花廳,東西暖閣里各擺了兩桌,薛江意就坐在東暖閣里,跟元永平和元若柏他們坐一桌。
元若靈喜得差點衝進去,好歹元若枝拉了她一把,她扭頭眼睛都紅得流淚了,激動地小聲說:「他來了……怎麼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現在府里守得格外嚴,我見鄧掌柜一面都難如登天,他怎麼提前告訴你?好了,快去給你父親兄長請安,順便見一見你的他吧……」
元若枝輕輕推了元若靈一下。
元若靈就這麼冷不丁撞了進去,絞著帕子站在門口,眼裡藏了千言萬語。
薛江意立刻站了起來,朝她作揖。
元若靈扭扭捏捏回了個禮,便向父兄行禮。
元若柏笑吟吟站起來說:「靈姐兒,快過來。」
元若靈走過去,心裡想著,今天家裡像是有什麼事發生似的。
元若柏也沒賣關子,他說:「還不同你的……同他道個喜。朝中正缺人,薛舉人已經排上官差了。」
元若靈一喜,恨不得拿酒杯敬薛江意,到底只是福了福身子,羞澀地說:「恭喜郎君。」
兩人許久不見,薛江意眼珠子粘在元若靈身上似的,緩緩地說了聲「多謝」,生怕說完了這句話,沒機會說下句。
元永平捋鬍子同元若靈說:「江意任了職是好事,你姑父也要升了,你姑姑下了帖子說今天過來,家裡正守孝。不宜鋪張,但是喜事也不能不慶祝,爹就想著兩件喜事一起慶賀了。一會兒你姑姑、姑父來了,別忘了同他們也道喜。」
元若靈點了點頭,和薛江意在吵擾的人群里對視了幾眼,便依依不捨去了西暖閣里,跟女眷們一起。
元若枝老早就聽到那頭說的話了,等元若靈一入座,就舉杯給她道喜。
元若靈美滋滋地喝了喜酒,大著膽子在元若枝耳邊說:「還沒到你道喜的時候呢。」
元若枝掩面而笑,私底下掐她胳膊說:「你膽子忒大!敢讓你母親知道嗎?」
元若靈躲開了說:「叫我母親知道,立刻給你也做媒,讓你跟我一起嫁出去!」
元若枝笑而不語,她這正守孝呢,聶延璋也正守孝,她想嫁還要些日子。
元若靈低聲地說:「姐姐,表姑姑父今天也要來,表哥們也要來……我看表哥跟你正好年紀相當,難保表哥不相中你。」
元若枝還沒說上話呢,元若靈又說了:「不過我瞧著表哥是比不上穆國公世子了,要我說,世子已是頂好的人了,你真要嫁就嫁世子吧……」
元若枝沒理她的渾話。
而且……這頂好的人,倒也未必是世子了。
既然提起姑家的表哥,等到姑表哥來的時候,元若靈難免不多給些眼神,拉著元若枝也細細端詳了人家,年輕的表哥許久沒見過舅舅家的表妹了,一下子倒害羞了起來。
遠遠看去,年輕的郎君跟小娘子臉上的笑容,就像樹上剛結出來的果子,青澀卻鮮嫩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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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延璋在御書房裡聽說了元家宴客的事之後,臉色陰沉沉的,尤其是知道元若枝不知道從哪來蹦出來個適齡的表哥,臉色就更難看了。
陳福小心打量著,把內閣里的摺子遞了上來。
聶延璋翻開一看,越發惱火,抬手就揮走了手上的摺子。
陳福連忙撿了摺子還過去,勸著說:「皇上,您彆氣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