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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一日,他自然要叫天下人都知道。
元若枝攜了玉璧出去,謝舉人還在外面等著, 他見了元若枝,焦急問道:「元姑娘,方才我……」元若枝微微一笑:「我聽到你叫我了,那時不便應你。」
謝舉人想著姑娘家總是有不方便的時候,瞭然放下心來,稍側身留出位置,道:「元姑娘先請。」
元若枝欠完身走在前面。
元若枝與謝舉人現身見了尤氏與謝夫人後,相看差不多也結束了。
回去途中,尤氏歡天喜地道:「枝姐兒,我瞧著謝夫人與謝舉人對你都十分滿意,謝夫人也是個好說話的人,姑娘家嫁人最要緊的可不是夫婿,而是婆婆。婆婆深明大義,夫婿就好。婆婆若狹隘挑剔,好夫婿也遲早變成壞男人。因為天底下的男人,大多心向母親,便是新婚之初向著妻子的,日後也會漸漸變了心,只有母子情是不變的。」
元若靈瞪著眼道:「娘,這些道理你怎麼不曾對我說過?」
尤氏冷笑:「說了你也不會聽。枝姐兒同你不一樣,你枝姐姐聰明理智,知道女人怎麼選才是對的。你這個丫頭,後半生全憑運氣了。」
元若枝笑而不語,她當然不會現在就告訴尤氏:大伯母您瞧錯人了。
尤氏今日到底想的還是促成元若枝的婚事,她問元若枝:「枝姐兒怎麼想的?可看中謝舉人沒有?」
元若枝道:「謝舉人很好,但是……」
尤氏笑道:「姑娘家的不要怕提要求,定親前不提,日後嫁過去,什麼便宜都沒有了。」
元若枝說:「但是我想為我亡母祈福半載,暫時擱置婚事,待明年夏秋之際在再說。」
在天書中,明年那個時候,聶延璋會「暴斃」,一切都將塵埃落地。
尤氏笑容滯在臉上,抓著元若枝的手勸:「傻姑娘,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謝家是不會等你的。」
元若枝素來堅定,她既打定主意,尤氏卻是勸不動了。
元若枝只是覺得抱歉,今日連累尤氏白跑一趟。
尤氏倒覺無妨,不過是出門上一次香,今日不替元若枝相看,她也是要出門拜菩薩的。
回到家中,元若枝主動換了一身素衣,同元永業說了自己的想法。
元永業以為元若枝是不滿意謝舉人,只不過姑娘家的不好意思直說,便寬慰她:「你有孝心當然是好的,馬上就要過年了,家中諸事繁多,等到明年也好。」
元若枝回到人語堂,便在庫房裡搜母親留下的孤本,將其中醫藥相關的書籍全部找出來。
聶延璋既已經知道黃丸如何下|毒,肯定已經想到法子停了毒|藥,她倒不擔心他真會暴斃。
只是他體內餘毒未清,若不能找出解藥悉心調養,不暴斃也活不長久。
翌日元若枝將醫書都帶去了平康長公主府。
聶延璋早早兒地就到公主府,星怡公主同他一起來的。
元若枝再見星怡,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小泥人。
星怡公主開心地笑著,她笑容靦腆,最開心時,也只是抿抿嘴角,並不笑出聲,她抱著彩塑泥人,嗓音軟糯似江南水鄉里浸潤過一般:「枝姐姐,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元若枝說:「你來不來,我都會替你備著,若不你來,便請陳內官給你帶回去。」
星怡公主笑眯眯湊到元若枝耳邊,跟她說了一句悄悄話。
元若枝便往聶延璋那邊望了一眼。
聶延璋問道:「星怡,你在說孤的什麼壞話?」
星怡拿著泥人就跑開了,秋茵和聞洛追了上去。
聶延璋便看向元若枝,問道:「星怡同你說了什麼?」
元若枝走過去道:「沒什麼。事不宜遲,殿下,我現在就來替您補齊藥方。」
聶延璋將藥方給了她。
元若枝看著殘破的藥方,開始盡力修補,但破損得厲害,便是修補完全了,也不能全然復原,原本的藥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找到,她又不擅醫術,對藥方不熟,只能幫上一半的忙,剩下的還得請擅長醫術的大夫幫忙。
一想到明年夏天便是聶延璋的死期,說不擔心才是假的……
她有些遺憾自己沒有學醫。
聶延璋也不防備元若枝,他當著她的面,便開始處理公務。
元若枝脖子發酸的時候,抬頭便瞧見聶延璋手中摺子上的輿圖,和幾種火|器的構造圖。
聶延璋見元若枝看了好半天,直接將摺子遞過去,問道:「枝枝也看得懂?」
「我外祖父與亡母都很喜歡收藏書籍,其中包括兵書與各種繪製輿圖的書,我自幼翻看這些,略懂一些。」
元若枝將聶延璋遞過來的摺子看了一遍,越看越……忐忑。
這是皇城內的布防圖,還有目前京營火器營中常用的幾種火|器,聶延璋想幹什麼,不言而喻。
元若枝默默將摺子遞了回去。
她當然知道的越少越好。
聶延璋沉默著收回來,隨即合上摺子,說:「孤去大書房看,枝枝你補好了找陳福便是。」
元若枝「嗯」了一聲,修補的時候,她驚喜地發現破損的藥方上,有一個字刊印有誤。
她記得,這個刊印錯誤的字,只有那一年的書籍里才有,之後就被改了過來。
只要找到同樣刊印有誤的醫書,能找到藥方的機會就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