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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福年裡得了幾天的假,回了別院就在屋子裡聽元若嫻說話。
元若嫻雖然不得自由,到底也聽了些下人的閒話,聽說皇上不肯封妃,是因為想先立皇后。
她狀若瘋癲的問陳福:「皇上是不是想立我為皇后?太后因我曾經參與恪王之亂不同意,是不是?是不是?」
陳福搖搖頭,聽她說話的興致也沒了,著人繼續將她看押起來。
院子裡看押元若嫻的下人說:「老爺,這人越來越瘋了,常常自言自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有聽得清楚的時候,好像在喊她的娘。」
她娘霍氏就是她殺的!她還好意思惦記?
陳福哼了一聲說:「先關押著吧。」大過年的死人不吉利。
元若嫻倒做起了美夢,開始剪裁床上的幔帳,給自己做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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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時候,怎麼也比平常熱鬧。
元家雖然都在守孝,年裡的事情沒有大操大辦,但正常的親朋走動還是有的,王右渠、聞爭燁還有杜行淵都送了禮過來。
元永業親自定的回禮,過年裡喝醉了,私下有跟家裡人通過話,以他的意思,到底屬意讀書人,打算等元若枝的孝期過去,問一問她的意思,如果她同意,就把親事定下來。
元家人都很喜歡王右渠。
薛江意也是,他還跟王右渠私下裡交往在一起,聽說倆人還一起喝酒去了。
元若靈過去跟元若枝「告狀」的時候,調侃道:「他倆倒比我們倆先一步親近上了……」
元若枝淡笑道:「胡說什麼,我又沒答應!」
元若靈見元若枝無心談及婚事,就說到過年宮裡賞賜的東西起來,她咋舌道:「我爹到底立了多大的功勞啊,陳總管今天帶來的東西像流水一樣多。比承平侯府當初送來的賠罪的東西還多十倍!」
元若枝臉上淡淡的,忽然間,她希望孝期長一點,再長個兩三年就好了。等那時候她把該忘記的都忘記了,再容得父親跟她操持親事不遲。
眼下聽到聶延璋讓陳福送那些賞賜過來,她心裡都還酸脹發痛。
正說著,溫媽媽就過來傳話:「姑娘們,陳總管在外面等著,大家一齊出去謝恩吧!」
元若靈拉著元若枝往外面走。
陳福特地等著元若枝出來的,他走到元若枝身邊笑著說:「奴婢代平康大長公主和小公主問您安。」
元若枝福身回禮:「陳總管客氣了。」
陳福說:「公主們都惦記著您,勞姑娘送奴婢一步,奴婢好轉達下公主的心意。」
尤氏催促著說:「枝姐兒,快去送送陳總管呀!」
元家其他人也不敢怠慢,覺得這是一種榮幸,巴不得元若枝立刻去。
元若枝也沒有遷怒陳福的意思,自然也願意親自送他出二門。
陳福打發了跟來的太監,遠遠地跟在後面,在甬道上嘆了口氣,同元若枝說:「枝姑娘,皇上近日可瘦得厲害,吃不好睡不安的,誰勸著都沒用。」
元若枝裝作聽不見。
陳福絮絮叨叨又說了許多,見元若枝不樂意聽,也就不再說了,轉而提起星怡公主的事情:「公主現在會背賦了,會踢毽子,會彈琴了。」
元若枝倒是欣喜,難得笑了笑:「星怡公主長大了。」
陳福鬆了口氣,接話道:「可不是麼,枝姑娘要是進宮一趟就知道星怡公主長大了不少,現在都敢跟臉生的人說話了,有個大姑娘的樣子了。」
元若枝很是欣慰,可過了一回兒,她又不安地問:「月怡公主呢?她可還好?」
陳福沉默了一陣子,強扯了一抹笑出來,說道:「約莫……還好吧。」
元若枝的心被狠狠攥了一下,說實在的,星怡她從來沒擔心過,她天真無辜,大家都想把她保護好,但是月怡不同……她才是真正需要保護,卻又是常人無力保護的人。
自打她跟聶延璋斷清楚之後,月怡公主也沒過來看過她了,她當然也不能去看她,其實心裡一直掛念著她呢。
眼瞧著就走到了垂花門前,陳福笑道:「枝姑娘留步,奴婢這就走了。」
元若枝點點頭,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時候,心神不寧。
陳福回了宮去回話,聶延璋早等著了,硯台里的墨都等幹了。陳福一五一十轉述,聶延璋捏著筆十分難受地問:「她就提也沒有提朕一個字?」
「……沒有。」陳福又趕緊說:「可是枝姑娘十分掛念月怡公主,若不是看在殿下的份上,枝姑娘怎麼會像疼自家人一樣疼月怡公主?」
聶延璋卻並不被陳福的說辭所打動。
他眉宇間依舊有愁色。
皇后人選向來由太后欽定,若沒有太后幕以青殺帕,再用金玉跳釧系其臂,則不能為皇后,禮部亦不能置封后的儀制。
聶延璋眼裡漸漸出現戾色,手中幹了的毛筆,驟然被他折斷。
陳福抬頭一看,心也沉了沉,皇上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動氣過了。
聶延璋冷冷地吩咐:「去把聞洛叫來吧,朕有事吩咐他。」
陳福領命去公主的寢宮。
恰好,他碰到的是月怡公主,算算日子,真是好一陣子不見了,他這一肚子苦水兒,可算有人說了。
月怡公主整個人懶怠得很,原是聽得有氣無力,但是聽說太后跟她皇兄的矛盾已經深到水火不容了,她也氣了起來,砸了一隻鬥彩的碗說:「真該叫御醫治一治他們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