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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永業忖量著想倒杯茶喝,手都摸到桌子邊,才想起來方才丫鬟送進來的一壺茶,全讓元若枝給潑了。
他沉吟片刻道:「這婚事是你祖父與老侯爺喝酒的時候定下的,非同小可,不是你說退就一定能退的,容我去稟過了你祖母再說。」
元若枝也知道事情沒有那麼容易。
不過有霍氏母女在,這婚事要落到她頭上,倒也沒那麼容易。
「女兒告退。」
元若枝福一福身子便要離開。
元永業總還想說點什麼,卻又覺得無話可說,只擠出一句:「這紫衣不要了,我讓你母親……」說著又改了口:「我讓人改日給你送新的過去。」
元若枝:「謝謝父親。」
元永業點著頭說:「嗯,你去吧。」
元若枝退出了書房,外面除了她的丫鬟在,霍氏也沒捨得走。
霍氏一見元若枝離開,便忙不迭走進去,生怕有好事沒趕上。
元永業直勾勾地盯著霍氏,待霍氏絞死了帕子的時候,他猛然拍了拍桌子,怒道:「你平日就是這樣對待枝姐兒的?她都這麼大了,在家留的日子能有多久?你便這點日子也容不下她?」
這話說的重了。
霍氏哭哭啼啼細數往日她「悉心照料」元若枝的種種。
也虧得她是個十分愛誇耀的人,做了三分也要說成十分,偏生她腦子記這些事倒是一等一的好,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一籮筐。
元永業在霍氏的溫言軟語下,便消了幾分火氣。
霍氏見狀,忍不住趁機打探:「枝姐兒的婚事,老爺是怎麼想的?這次沒相看成,是不是再約個時間?」
元永業皺了皺眉,問道:「你想說什麼?」
霍氏小心翼翼道:「老太爺從前定的是三房的姑娘與昌平侯府結親,嫻姐兒改了姓氏,也與您親女兒是一樣的,若昌平侯府看中隨便哪個……」
元永業想起元若枝說要退婚的那番話,再聽霍氏這般算計,冷笑了一聲。
親生女兒與不是親生的,真就是不一樣。
霍氏察覺出元永業情緒不對,她還想找補什麼,卻被元永業打斷趕走了。
既遊說無望,她便急著趕回去看元若嫻的燙傷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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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大長公主府。
袁管事從清疏齋走後,便直接回了府里。
他先拿著對牌去庫房取了東西,才去見的平康大長公主。
袁管事一路從前院走到後院,府里處處生機盎然,各處進貢給皇帝的奇珍異草,在公主府內很容易便可以見到。
院內丫鬟們也打扮的鮮活明媚,年輕的丫鬟們站在一處,花團錦簇的,很熱鬧,瞧著就叫人心生歡喜。
但府里卻始終有一種,冷清的氣氛。
袁管事去到花廳里,平康大長公主正留著聶延璋在暖房裡賞花。
說是賞花,暖房裡倒是擺了幾盆罕見的秀麗蘭花,賞花的人卻沒在談花。
這幾盆千金難尋的花,不過是與一盞御用的彩釉瓷杯一樣,在公主府里是個見慣了的用物兒。
若論好看,還比不上座上的那兩位好看。
袁管事屏息斂神拜見了聶延璋,聽到淡淡一聲「嗯」,然後才去請自家主子的安。
整個暖閣里,不光是僕人們畏懼著聶延璋。
平康大長公主亦然。
她雖是聶延璋的長輩,卻從不敢在這位侄子面前拿捏長輩的態度。
不為別的,她的胞兄,當今皇帝,年輕的時候便是個殺盡手足,滅了枕邊人韓氏全族的狠角兒,心狠手辣又薄情寡性。
而聶延璋比他父皇更狠。
平康大長公主問袁管事:「東西都取來了?」
袁管事只向平康大長公主奉上了從庫房取來的一隻錦盒。
平康大長公主著人收了錦盒,便問:「《春華秋實》呢?怎麼沒取回來?」
袁管事忐忑地將事情說清楚,末了才道:「……清疏齋的小東家說,叫小的五日後再去取。」
平康大長公主本來不悅,聽完這一曲折的小故事,卻是對清疏齋的小東家生出了幾分興趣,聽起來是個很聰明的丫頭。
她覺得有意思,便問袁管事:「你莫不是怕挨罵,哄本宮玩吧,十四五歲的小娘子,果真有這般伶俐又心思縝密?」
袁管事道:「小的豈敢?那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小的編也編不出來這樣好看的人。」
平康大長公主聞言便笑開了。
一旁的丫鬟們,與聶延璋宮裡的陳福也跟著笑了。
皇室中人個頂個的好看,平康大長公主當年和亡夫,那也是郎有八分才氣,女有十分美貌的一對璧人。
袁管事口中的小娘子,怕是和平康大長公主年輕的時候都沒得比!
何況這裡還坐著一位太子爺呢。
誰還敢在這位面前稱一句好看?
平康大長公主壓根兒不信。
不過她這會兒也無心責罰袁管事,只賠著小心地跟聶延璋說:「太子,這次叫你跑空了,是姑母的不是。」
聶延璋閒閒地端起茶杯,斂起狹長的鳳眸,嗓音清潤:「無妨。孤改天再來。」
平康大長公主揮退多餘下人,雙手將袁管事取來的錦盒,遞到聶延璋手裡,說:「我從前與你姨母雖是閨中密友,但是我留的有關她的東西不多,這是唯一一件。太子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