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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再輕一點。」
「你知道是什麼抓的?」
靈犀搖頭,「奴婢不知。」
「是豹子。」他道。
靈犀倒吸了一口涼氣,豹子?好可怕。倘若是她,必定連性命都沒了。
「朕射了它一箭,以為死了,沒想到竟還活著,傷了四五個侍衛,朕又補了一箭,才死透。」
他簡單幾句,靈犀也能想像到那時的兇險,忍不住道:「陛下是天子,要保重啊。」
然而,他不但不以為意,反而引以為傲,得意道:「這豹子乃是這次秋獵之中最厲害的猛獸,先皇獵到了老虎,朕雖然沒有遇到老虎,但是朕親自獵到了豹子!」
她輕輕嘆了一聲,那樣的兇險,何必親自去犯呢,獵到豹子又如何,萬一丟了性命可不是玩的,她都想不明白這些男人為何如此熱衷秋獵這樣危險的事情。
男人驀地睜開眼,定定的望著她,眼底帶著幾分戲謔:「怎麼,你心疼了?」
靈犀手下一抖,忙垂下眼帘,道:「奴婢沒有,也沒資格。」
「可是你臉紅了。」他看起來精神似乎好了許多,伸手去揪了揪她白嫩嫩又熱乎乎的小臉。
靈犀有些生氣,手下微微用了點力道,他齜了一下牙,不輕不重道:「好大的膽子,居然還學會報復了。」
知道自己造次了,靈犀趕緊低下頭老老實實的上藥。
上完了藥,靈犀替他包紮了紗布,穿上了蟠龍錦衣,外頭景姑姑已經熬好了藥送了過來。
靈犀忙碌了好一陣,本以為可以退下了,誰料那人道:「靈犀留下,其他人出去。」
祁連珏嫌棄的看著那冒著熱氣騰騰的湯藥,「又喝藥?朕沒事了!為何還要喝藥?」
靈犀忙勸道:「陛下,這藥是清熱解毒的,陛下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卻防不住獸爪有毒,解毒的湯藥是一定要喝的。」
這湯藥不同於他以往的湯藥,她作為御藥房的宮女,絕對不能看著他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將這清熱解毒的湯藥給倒了。
祁連珏扶著額頭,不情願道:「你若是喂,朕就喝。藥是你要朕喝的!」
靈犀臉上微微發燙,知道他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主兒,只得拿著藥碗,走了過來。
給陛下餵藥,做奴婢自然不能坐著,只能跪著。
她正要跪下去,卻見他拉了一個繡墩過來,吩咐她:「坐下。」
靈犀想了想,到底還是坐下了。
坐在他的跟前,一勺一勺的餵藥,他皺著眉頭,依舊是嫌棄這藥的苦味。
靈犀從腰間取出一個錦袋,取出一顆圓溜溜的糖果,遞到他跟前:「陛下吃了藥,吃顆糖便不苦了。」
她睜著大又圓的眼睛看著他,耐心又溫柔,仿佛一個哄孩子的小姐姐。
祁連珏忍不住撇了撇嘴,他是小孩子嗎?要她哄?
他張了張嘴,靈犀無語,這也要餵?只得將糖果投入他的口中。
甜蜜的滋味縈繞口腔,甜甜的,帶一點點果子酸,又有些牛乳的味道,滋味倒是豐富。糖果一入口便化解了滿腔的苦澀。
「滋味倒是不錯。」
聽到他贊,靈犀有幾分高興,眼底閃過兩點光芒。
誰知,他驀地一拉,將她拉入懷中,低頭吻住了她的唇,一邊吸吮她的唇舌,一邊囫圇道:「這才是更甜的。」
靈犀在他懷中,也不敢亂動,他肩頭背後都有傷,她擔心一動便會碰到他的傷口。
吻,繾綣纏綿。
終於,他放開了她,在她耳畔輕輕說了一句:「好吃。」
靈犀慌的撇過臉去不看他,臉上燒的火紅。
秋獵的隊伍終於往回走了,在路上每日靈犀都要去給他換藥,到了皇宮的時候,皇帝的傷口恢復的很好,都已經結痂了。但是還要按時抹藥,以免留下痕跡。
皇帝獵到了豹子,滿朝皆知,如今身體大好,便有大臣上書請皇帝上朝。太后本想阻攔,可是事實勝於雄辯,眼看著是攔不住了。
不兩日,皇帝祁連珏自打十六歲登基以來,第一次坐上了金龍寶座。
二十歲的皇帝,本該還朝掌權,但是太后以皇帝久不上朝不熟朝中事務為由,依舊垂簾聽政。
這幾日,御藥房忙碌的很,因為太后要嚴查御藥房,嚴查給皇帝的湯藥。御藥房忙碌了幾天,整理了許多藥方冊子,太后親自來查看了一番,卻也沒有查出什麼問題來。
靈犀心裡有些打鼓,因為這些人裡頭,大約只有她知道,皇帝沒有喝太后讓他喝的藥。
她如今也明白了,為何陛下不喝那些藥。她猜測,那些藥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加入了讓人身體虛弱的方子。陛下不喝藥,反倒才是最好的康複方式。
她猜得到,卻不敢相信,天底下,哪裡有母親為了權力,竟如此對待自己的孩子?
回到自己房裡,她靠在窗邊發呆,香藥進來她也沒有瞧見。
「想什麼呢?」香藥拍了她的肩頭。
靈犀幽幽看她,問:「香藥,這世間,難道母親對兒子不應當是最好的嗎?」
香藥歪頭想了想:「那是自然,天底下哪有比得過母子情的?」
「那為什麼會有母親害兒子的?」她實在不解。
「不會吧?虎毒還不食子呢!」香藥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