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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了這麼多年小仙女的後遺症,顏芝儀現在害怕的第一反應都是越發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表情看著對方,而不是梗著脖子剛到底了。
連這久違的稱呼都出來了,陸時寒自然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情,心頭不由一軟,放柔了語氣輕聲說,「我在想,妹妹如何知道爹娘他們對我有所隱瞞?」
就這?顏芝乍一聽還挺費解,多少覺得男主大驚小怪了,為這麼點小事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盯她那麼久,險些把她嚇得心律失常。
不過很快她心裡一咯噔,意識到自己確實大意了,現實中她壓根沒機會得知兩家商量的正事,加上她是送別男主不久後臥床不起的,顏太太他們怕她憂思過慮,平常都儘量不提起陸時寒,更不會主動告知他們達成對陸時寒隱瞞她病情的共識了。
這樣一來,男主確實敏感多疑了些,但她自己的問題明顯更嚴重。
顏芝儀開始慌了,一旦掉馬要是被當成孤魂野鬼處理的她可怎麼辦?驚嚇之餘她反而急中生智,「我是不小心偷聽到爹娘商議這事,寒哥今日知道也別告訴他們,否則爹娘回來了可沒我好果子吃……」
這個理由配上顏芝儀臉上掩飾不去的驚慌心虛正好無懈可擊,沒有違和感,陸時寒這般通透睿智的人都看不出端倪,眼底最後一絲疑慮也終於消失。
邊表演邊觀察著男主神色的顏芝儀,見狀也終於放心了,在心裡為自己點了個大大的贊,朝男主歪頭一笑,又可愛又無辜,「難道陸伯父伯母沒有像我爹娘一樣選擇對寒哥隱瞞嗎?」
陸時寒微微頷首,也不再隱瞞自己的心情,「所以你方才那樣問,我便以為是妹妹你的主意。」
然而母胎單身的顏芝儀壓根不解風情,聽到這番話第一反應竟然是鬱悶,「寒哥太看得我了,爹娘他們可從來不讓我摻和大人的事。」
陸時寒:……
顏芝儀是真的很慚愧,她要有其他穿越女那樣說什麼都能讓全家信服的地位就好了,為了確保劇情順利不變的進行下去,也是會這樣提議、為劇情推動貢獻自己一份力量的。
不過她沒能摻和上一腳,現實也按照原著那樣發展下去了,說明劇情不是輕易會被改變的,男主如果踏踏實實待在京城享受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快樂,她這會兒都回到現代愉快的吹著空調刷原著了。
偏偏男主本人不肯走尋常路。
他是天選之子,俗稱老天爺的親兒子,劇情破壞就破壞了,反正代價也只是她這個小炮灰回不了現代,又不影響男主建功立業走上權臣巔峰。
想到這裡,漸漸接受現實的顏芝儀忍不住又開始悶悶不樂。
不知是不是發現了她一瞬低落的情緒,陸時寒突然開口回答了她最初的問題,「若說我是如何得知你病重數月消息的,還要感謝一位同鄉兼同年張兄……」
顏芝儀的注意力瞬間被拉回,聚精會神聽著男主講故事。
陸時寒那位同年名為張鶴雲,年過三十,跟他不在一個圈子,以前都不曾結識,此次江州的舉子約定共赴京城、互相照應,陸時寒才和張鶴雲有了交流的機會,也算是泛泛之交了。
當然陸時寒此前不認識張鶴雲,對方對他可是如雷貫耳,此前鄉試一場,陸時寒在江州乃至整個州府都小有名氣了,連張鶴雲某位遠房親戚進京做生意找他閒聊都提到陸時寒。親戚便說聽聞陸舉人從小定親的未婚妻自他離開不久就病倒了,求醫問藥了數月都不見好,怕是不行了。
親戚當八卦般隨口一提,張鶴雲卻記在了心裡,不經意想起江州一別時,俊秀少年書生與秀麗少女執手相看、依依不捨的一幕。
當時好友還與他談笑,說是這位年輕才子從不與好友喝酒狎妓、出入勾欄瓦舍,還以為會是個古板嚴肅的老夫子,不想也是這般風流痴情的好男兒。
張鶴雲也覺得陸舉人和未婚妻日後想必能舉案齊眉、琴瑟和鳴,聽到親戚帶來的消息不由以己度人,若是陸舉人知道未婚妻病重不治該是何等憂心難安。
可張鶴雲自己也是十年寒窗苦,知道三年一次的會試有多重要,已經千里迢迢到了京城,既然要心無旁騖的下場試上一回,他便沒有第一時間告知陸時寒,而是等殿試結束後找到機會說與此時。
聽男主娓娓道來講述那日的經過,顏芝儀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發出靈魂深處的感嘆:「唉,都怪我……」
陸時寒萬萬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都不禁有些呆愣了,「何出此言?」
顏芝儀:當然是怪她魅力太大、把男主未婚妻這個角色演得太好太深入人心,不但讓男主淪陷的這麼徹底,連他的同窗都搞破防了,她如果嚴格把握好原著中的尺度,不要表現得這麼優秀,男主就不至於在拜別時那樣沉不住氣的拉她手。
沒有潯陽江頭那麼一幕,男主同學得知她病重的消息也就當八卦聽一聽,才懶得來男主跟前通報吶!
這誰能想到,罪魁禍首竟是她自己?
顏芝儀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最後只能感慨一聲造化弄人,並且在男主迷茫的目光中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怪我身子太不爭氣,險些害得寒哥無法安心科舉了。」
「生病又不是你能控制的。」陸時寒搖頭笑道,「我還擔心顏妹妹會怪我回來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