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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芝儀倍受打擊,並不是因為吃不到美食而引起的悲傷過度,而是她現在也跟被問懵的腳夫一樣茫然無知,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或者說這麼明顯的bug,讓她很難不擔心是否跟自己這隻小蝴蝶有關。
熱乾麵被蝴蝶也就算了,她不吃又餓不死,但是跟她牽扯最深的男主要是也扛不住她的蝴蝶翅膀就糟糕了,她可是已經做好了當權臣夫人的準備。
越想越覺得要遭的顏芝儀完全沒想過是自己的問題,上輩子被網上的營銷洗腦洗傻了,聽說熱乾麵代表著武漢市,就信誓旦旦以為熱乾麵是從古至今就有的傳統美食!
但凡手邊有台電腦,她也早查到真相了,人家熱乾麵從民國時期才出現,加上她穿越的這五年,流傳歷史都不到一百年,她能在古代吃上熱乾麵就有鬼了。
因為沒有電腦和網絡供自己隨時隨地查詢新知識,顏芝儀只能自己嚇自己,一張小臉堪稱風雲變幻,陸時寒終於看不下去,眼看著他們的行李都被搬上了板車,便走到她身後安慰道:「許是你看的那本書寫錯了細節,不過京里薈聚海內外美食,你想吃的那道面或許名氣不那麼大,費些功夫耐心,總歸是能找到的。」
如果書里寫的熱乾麵真實存在的話。陸時寒在內心默默加上這個前提,見她已經被打擊到幾乎要垂頭喪氣的地步,也就沒有把自己更差的猜測說出來叫她憂心。
「不是面的關係。」
陸時寒神情更加關切,「那儀兒為何這般心事重重?」
顏芝儀當然不能說自己在擔心蝴蝶效應,想了想,便有了更適合說出口的理由,「這是我第一次離開江州,到了陌生的地方,本想吃一頓這裡的特色美食作為紀念和慶祝,卻原來此地並無我在書上看到的熱乾麵,那我們豈不是白來一趟?」
雖然隱藏了一部分實情,但這的確是顏芝儀惦記熱乾麵的初衷。
她上輩子真沒多愛吃,只是覺得熱乾麵名氣最大,又是武漢的特產,到了武漢附近不吃上一頓,就覺得這一趟失去了靈魂。
最重要的是她以後還要跟男主走遍全國各地、嘗盡人間美味,熱乾麵被她視為一個完美的開端,現在這個完美破壞了,顏芝儀突然覺得人生目標也好像籠罩上了一層陰霾。
陸時寒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病叫強迫症,也就無法理解她這糾結的心態,但他試著努力去接受,代入她的邏輯思考了片刻後輕笑:「原來如此,我倒是知道一種當地美食,且更適合作為消夜,不如早些去客棧安頓下來,就帶你去嘗一嘗?」
「是什麼?」顏芝儀確實被轉移了注意力,畢竟她有沒有造成重大蝴蝶效應,只通過一兩件事也無法輕易下定論,還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觀望,只有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觀察和思考嘛。
陸時寒看她重新打起了精神,不由勾了勾唇,故意賣了關子,「待會就知道了,我想這道菜應該不會叫你失望。」
「真的嗎?」顏芝儀這下是真的好奇了,但是看他笑而不語,也知道問不出名堂,索性催促道,「那我們快去客棧呀。」
早點辦完入住早點去吃夜宵!
話剛落音,腳已經迫不及待邁出去了。
今日出行,顏芝儀為了表示鄭重穿了茜色交窬裙,廣袖長裾款式完美將腰襯得盈盈一握般纖細的同時,也襯得她憑添了一份讓人輕易不敢怠慢的貴氣。
用清晨來碼頭相送他們的長輩的話來說,她已然有了官太太的派頭。
只是盛裝打扮的排面有了,也要忍受它的副作用,比如說交窬裙的款式太繁複、裙擺過長,幾乎拖地不說,製成需要數米之長的面料,導致它的份量也不輕。
穿上這樣一身「戰袍」,顏芝儀行動基本告別昂首闊步,為了不被自己的裙擺絆倒在地,她只能像正宗的大家閨秀那般蓮步輕移。
不過也只是麻煩了些,運動量大了些,只要顏芝儀想,邁著小碎步依然跑得飛快,就像現代職場女性踩著恨天高依然可以走出炸公司的氣勢。
陸時寒只是一個錯眼,還在身側的人已經離自己幾米開外了,他嚇了一跳,連忙大步上前叫住她,「為何不等等我,第一次來黃石港,儀兒可知道路在何方?」
顏芝儀指了指前面,「通往碼頭就這一條路,難道還能走丟?」
陸時寒:「……」
她反應這麼快,他委實沒有料到,還以為而初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少會有些忐忑不安的情緒,就像楊媽和百葉,現在都緊緊跟著秦海不敢離開半步。
不曾想,她們中年齡最小、也因為身子原因最少出門的走動儀兒,下船後竟是最最自在的一個,她簡直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輕鬆隨意。
只是陸時寒此時對她這般與眾不同的表現,再不是全然的驕傲欣慰,他的心裡喜憂參半,喜的是她聰慧機敏又不認生,再不必擔心她會無法適應京師生活,她恐怕只會更加如魚得水、樂不思蜀;憂的也是她膽子太大,對陌生的人和地都沒有半點敬畏之心,他難免擔心她因此受到苦頭。
想到某些事情輕忽不得,陸時寒到底狠心將眼底最後一絲笑意壓了下去,看著她的目光雖不嚴厲卻極為認真,緩聲告誡道,「即便如此,儀兒也不該在這般人多的碼頭亂走,若是不慎走散,叫我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