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陸時寒頷首,「再不下去,李員外怕是要急了。」
於是等墨跡干透,他們便收拾收拾,拿著這幅大作出了房門。
一下樓,李員外果然早已翹首以盼了,聽到腳步聲便要探頭看一眼,瞧見是熟悉的身影,便再也坐不住,人還沒下台階他已然起身迫不及待迎了上來,嘴上還要客氣道:「委實辛苦陸狀元和夫人了,快快請坐。」
陸時寒也沒不賣關子,當即將捲起來的新作遞過去,「讓員外久等了。」
「哪裡哪裡,陸狀元才思敏捷,委實讓鄙人欽佩不已……」李員外雙手接過後便忍不住小心打開,將詩作在嘴裡默念了一遍,原就熱情的臉上更是綻放出了驚喜的笑容,滿心歡喜連連道好:「好好好,陸狀元果然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短短功夫竟能做出這般令人驚艷之作……」
陸時寒:……
要不是很清楚這首詩的用途、寫作過程也沒有思考任何高大上的東西,他還真要懷疑是不是自己欣賞水平出了問題。
「在下才疏學淺,才是叫員外見笑了。」陸時寒謙虛有禮的回應著李員外的盛讚,一邊卻忍不住低頭去看顏芝儀,他還以為儀兒的美譽已經夠直白誇張了,不想還有比她誇張數倍的。
顏芝儀注意到了這個視線,卻不以為意,她還挺能理解李員外的喜出望外,原以為花點請流量明星給自己站個台打打GG,不想對方一點架子都沒有的收了錢,轉頭給他又快又好的量身定製了一份GG方案,可不就喜不自勝了嗎!
李員外的心情的確如此,他就算再沒文化,也還是能一眼發現狀元郎這首朗朗上口的詩作暗合了他的客棧名,有了陸狀元這專門為自家作的詩,他在專門找人宣揚運作一二,名揚武昌府乃至整個江南,怕也是不在話下的。
想到日後客似雲來、財源滾滾的畫面,李員外就免不了喜從心來,迫不及待叫來掌柜,「去去,你親自去手藝最好的老張家,將狀元郎的大作裝裱起來,告訴老張不計代價、用最好的材料,請他務必要本人動手,切莫拿徒弟的手藝糊弄我。」
掌柜點頭,小心翼翼的雙手接過薄薄紙張,饒是如此,李員外還是不放心的叮囑,「可要萬分小心,陸狀元的墨寶千金難求,老爺我得這一副已是萬幸。」
陸時寒:倒也不必如此。只要他還在黃石港,這副字出了岔子,隨時可以再補上,畢竟李員外付過錢的——從來沒有做過生意的人,售後服務這塊卻是無師自通了。
只是李員外和掌柜的說得熱鬧,他一時竟也插不上話。
好在李員外也不需要他說話,目送著掌柜的出了大門,他便也立刻恢復了平日的八面玲瓏,笑呵呵的朝陸時寒和顏芝儀做手勢,「酒菜已經上了一部分,咱們邊吃邊聊,狀元和夫人這邊請——」
這頓飯吃了足足一個時辰,前半段李員外仍在不厭其煩夸陸時寒如何才高八斗,陸時寒只能反反覆覆的謙虛客套,聽得顏芝儀耳朵都要起繭了,直到中途那位辰隆鏢局少當家的加入飯局,才終於有了新話題。
幾人聊起了進京路上所需注意的事情或是沿途有趣見聞。
其中鏢局少當家自小跟隨父輩兄弟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而李員外早些年也是親自帶領過商隊的,兩人在只有一次進京趕考經驗的陸時寒面前說起趕路的事情,陸時寒少不得要洗耳恭聽,總結前輩的一些經驗,畢竟他日後說不定要攜家帶口離京外任,多聽多學總是有好處。
顏芝儀也只在旁邊默默聽著。
她知道當前時代對好妻子的標準,就是做一個賢良淑德、不與男人爭鋒的柔順女子,雖然私下跟陸時寒玩笑鬥嘴從不手軟,在外人面前還是要給他這份顏面,尤其是他對她這麼好,顏芝儀也忍不住想給他長長臉。
所以哪怕很想加入他們的討論,顏芝儀也只能按捺住這份好奇不去插嘴,把感興趣的點記下來,回頭再悄悄問陸時寒。
大概是無法加入話題的緣故,顏芝儀聽著聽著,重點就放在了滿桌美食上,埋頭吃得歡快,等吃得差不多,就忍不住開始走神,想起了最重要的事——進京後要怎麼幫助陸時寒賺夠第一桶金去買房子。
顏芝儀至今都還沒想好自己進京後要發展個什麼副業賺點零花錢,就要開始幫比她聰明了幾百倍的陸時寒出主意,但她竟絲毫不覺得哪裡有問題,甚至迷之自信一定能幫到他,因為她堅信那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只是還缺少一個讓她真正能聯想起來的契機。
為了這個契機,她沒事就頭腦風暴,說不定想著想著便靈光一閃了。
於是顏芝儀從吃飯琢磨到出發,馬車都跟著鏢局一起行駛起來,她居然才想起來問一句馬車怎麼來的。
坐在旁邊的楊媽和百葉:……
連最站姑娘一頭的百葉都忍不住吐槽了,「您怎麼不問問姑爺去哪兒了?」
顏芝儀恍然大悟,「對哦,寒哥和秦海他們呢?」
說著就要掀車帘子去外面找人。
百葉:……
雖然無語凝噎,但她還是眼疾手快攔住姑娘的動作,「外頭全是馬蹄揚起的塵土,姑娘可千萬別掀帘子,嗆死個人。姑爺和秦海都在外頭趕車,您只管放心吧。」
顏芝儀不由想起她病危之際,陸時寒乘著車馬千里迢迢趕到她家的那日,整個人的形象堪稱灰頭土臉狼狽不已,所以乍一見她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名落孫山,因為看起來實在是沒有半點春風得意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