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顏太太顯然也是聽過顧娘子大名的,愛不釋手的摸著繡花問:「這般精細繁複的花紋,得熬多少年啊?」
「哪怕以顧娘子那樣精湛的手藝,也熬了整整四年才做出來,我跟你哥這些年在鋪子裡也算見過好手藝,看到顧娘子送來的這套喜服都驚得說不出話來。」說到這裡王氏看了小姑子一眼,提醒道,「要不怎麼說儀兒福氣大呢?這顧娘子只有一個兒子,嘔心瀝血做這套喜服喜被可不是備著給誰用的,她一早就盤算著要賣個好價錢,說不準這就是給儀兒量身定做的,咱們儀兒才不用撿別人的好東西。」
顏芝儀目光還黏在嫁衣上,腦海里已經開始幻想結婚那天她要梳什麼髮型、化什麼妝來搭配這套衣服了,但也沒有錯過顏太太和王氏的對話。
舅母話里話外都在暗示她就是這身嫁衣的第一也是唯一的主人,顏芝儀對這個其實不挑,現代還有很多人租婚紗結婚呢,她在家坐享其成竟然能得到這樣一套可以當傳家寶的喜服,已經是意外之喜了,管它一手還是二手三手,到了她手上就是她的寶貝,顏芝儀恨不得百年後穿著這身嫁衣下葬,千百年後要是不小心被當成文物出土,她說不定也能像辛追夫人享譽全球並被寫進歷史書教材呢。
顏芝儀連新聞標題都有了——《震驚!古墓新娘竟是千古名臣之妻》
想想還挺帶感。
不過顏芝儀本人不在意這些細節,顏太太她們卻很在意,老太太孫氏聽得眉開眼笑,「真真是太巧了,可見儀兒確有幾分運道!」
外祖母也笑著道:「我看這丫頭的福氣還在後頭,日後成了狀元夫人,可就是金貴人了。」
孫氏道:「她年紀小當不得如此誇讚,親家母可別把她的心給誇大了。」
「儀兒像親家母您,年紀輕輕就很沉得住氣,當得起當得起。」
眼看著兩位老太太又開始商業互吹,顏太太也不在意,湊到嫂子跟前小聲問,「這麼難得的好東西,顧娘子準備作價幾何?」
「她說讓你哥看著估個價,你哥想著可以順便帶去府城賣個好價錢,便討了個吉利,當場給了顧娘子六十六兩。」
如顏太太這般見過世面的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竟要六十六兩?」
「當家的也是正巧要去府城,想著那邊富貴人家多,轉手賣出二百兩也不難,才肯給姑娘子這麼高的價格。不然拿到別家,五十兩就頂天了。」
顏太太也是識貨之人,心知她兄嫂對這套嫁衣喜被的估價並不誇張,只是自家這幾個月花銷之巨大,已經超出了過去五年的總和,手頭越來越緊張,面上便也帶出了幾分侷促,「大哥若是將它帶去府城,二三百兩也賺的,如今給了我們家,恐怕出不起……」
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王氏嗔怪道:「都是自家人,什麼錢不錢?我今天帶過來就是給我外甥女添妝的,小妹這麼見外我可要不高興了。」
王氏說著還滿含慈愛的看了顏芝儀一眼。
對於另外兩個小姑子家的孩子來說,王氏或許不是什麼慈祥大方的好舅媽,但是在她看著長大、長得標緻性子又好的顏芝儀面前,王氏堪稱感動大齊的好舅母,無怨無悔承包了顏芝儀從小到大的衣裙鞋襪。
雖然王氏和她丈夫鄭老爺,對於顏芝儀疼愛寬容的背後有很多原因,但積年累月下來,至少也有兩分真心在其中。
王氏以前還暗暗遺憾過,早知道這個外甥女長得會出落得這般水靈出挑,她就該搶在陸家之前給她和小兒子定下的,親上加親多好啊。
不過,看好的外甥女做不成小兒媳婦,卻是板上釘釘的狀元夫人,王氏對顏芝儀只有更加喜愛看重的份,外邊要賣上百兩的嫁衣喜被說送就送,面上還是那麼喜氣洋洋:「你哥說了,這只是我們當長輩的一點心意,等儀兒出嫁那天還要包個大紅封,指定委屈不了咱家的孩子!」
王氏一張嘴,外甥女就變成自家孩子了,但顏太太和孫氏聽了非但沒有半點不快,反而都覺得暖心得很,畢竟鄭家確實是真金白銀給外甥女做臉來了,若是沒把她當自家孩子,誰捨得下這種血本?
就前兩年鄭家嫁女兒,置辦的嫁妝加起來也才一百兩,鄭老爺夫妻對顏芝儀的看重,儼然已經超過親生的女兒了,顏太太自然是感動不已,用力反握住嫂子的手道:「我知道嫂子和大哥自來是把儀兒當親女兒看待的,儀兒還不快過來給舅母見禮,往後可要記住舅母和舅舅對你的心意。」
大舅一家對自己有多特殊優待,顏芝儀向來是心知肚明的,今天這套喜服她都想要當成傳家寶帶進墳墓了,這樣一份重禮不比後世的名包名表香?
顏芝儀也想親自表達這份感動和謝意,奈何他們這的規矩就是長輩說話時女孩不能隨意插嘴,於是顏芝儀只能等到此時被點名,才乖乖上前,正要鄭重的行禮,還沒蹲下就被王氏扶起來,「好孩子不用謝,你只要日後過得好,我跟你舅舅就心滿意足了。」
面對王氏充滿真誠的祝福,顏芝儀不由動容道:「我會時時記住舅母的叮囑。」
「那舅母便放心了。」雖然沒受顏芝儀的禮,但王氏顯然不把自己當外人了,仍然拉著顏芝儀一臉關切的道,「雖說這喜服喜被都是現成的,但其他衣服鞋襪可有置辦的?儀兒不日出嫁便要隨夫進京,少說也該準備個三五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