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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芝儀也從他們臉上看不出多少情緒,也只能按捺下這份好奇。
吃過飯後陸時寒又去馮大人書房,跟馮家父子聊了許久,才來後院找到顏芝儀,跟她一起向馮夫人告辭離開。
出了馮府大門,顏芝儀都等不及回到家裡再提問,要陸時寒邊走邊轉述馮大人對書稿的評價。
陸時寒知道她想聽什麼內容,也很配合的先說了結果,「老師說書稿極好。」
看著她立刻露出了一本滿足的表情,陸時寒也會心一笑,才詳細介紹道:「我之前也斷斷續續向老師提過出書的這個想法,老師也對我的觀點表示了肯定,大概是留了一份期待,今日一拿到我的書稿老師便愛不釋手,匆匆翻閱了幾遍也未找到不妥之處,老師說這兩日得了空會仔細瞧瞧,發現有需要刪改之處再與我詳談。」
顏芝儀其實也不在意初稿還要不要修改,能得到大佬老師的支持她就心滿意足了,美滋滋道:「連老師都能給出這麼高的評價,那我們一定可以找到慧眼識珠的書商順利合作的。」
她已經做出總結了,陸時寒的話卻還沒有說完,他嘴角揚起了一個愉快的弧度,頗有幾分心潮澎湃的樣子,「在這之前,老師希望能謄抄兩份文稿給師兄們使用。」
老師的兒子、他的兩位師兄再有兩年也要下場春闈,所以陸時寒認為,比起老師言語上的肯定,第一時間讓師兄們來使用這本書,才是真正用實際行動支持他的工作。
他的心潮澎湃也是源自於老師對他的這份信任和支持。
然而在他陷入感動情緒中時,顏芝儀眨了眨眼睛,冷不丁冒出一句,「那這豈不是盜版?」
不給錢,是要白嫖嗎?
陸時寒:……
頂著他頗為一言難盡的眼神,顏芝儀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太煞風景了,趕緊找補道:「我就是有些擔心,一本書少說也有好幾萬字,老師開口就要兩份,都讓寒哥自己謄抄的話,也太辛苦了些。」
然而相處這麼久,陸時寒已經不會被她三言兩語輕易蒙蔽了,哪怕她說得再天衣無縫,對他的關心也並非作為,也不妨礙他從她之前那脫口而出的反問中找到真相——她就是心疼少賺的兩分錢。
可是這樣斤斤計較、「愛財如命」的顏芝儀,陸時寒卻從來不覺得她身上有任何銅臭粗鄙之意,內心只覺得天真無邪的她十分可愛,她越是「愛財」,他對她反而越容易產生憐愛和愧疚的情緒。
因為她從來不像其他婦人那樣怨天尤人,總是埋怨丈夫無能導致自己過不上別人那種錦衣玉食的生活,卻從不考慮自己是否為家中做過什麼貢獻。
他的妻子跟他來到了人才濟濟的京城,已經知道他並不如老家人們說的那般出類拔萃。至少她在京城接觸到的那些女眷,比如齊兄和董兄的夫人,榮夫人榮小姐,以及近來跟她走得越來越近的馮家幾位嫂夫人,她們的吃穿用度都要比自家富足優越許多。
很明顯,他並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讓她也過上那樣的日子,可她看向他眼中的崇拜之意卻始終沒有改變過分毫。
哪怕他不能讓她過上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貴族生活,儀兒依然認為他是最優秀的男子,甚至反過來想要靠自己的努力讓他過上更好的生活。
陸時寒從來沒有想過,此生會有一個女子這樣無怨無悔的為他努力奮鬥。
也是因為如此,儘管身邊所有人都覺得他對妻子好到已經有些懼內的地步,陸時寒非但沒有因此沾沾自喜,反而始終認為自己還有不足之處。
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儀兒對他的心這般純淨無瑕,只能在其他地方多做努力彌補,像是她愛財好享受,而他也把她這些小心思看得透透徹徹,也可以假裝不知道。
比如現在,陸時寒對顏芝儀的「關心」就顯得十分配合,笑道:「儀兒只管放心,老師叫師兄們自己謄抄,無需我動手。」
顏芝儀能放心才怪,看他沒有半點危機意識的在那裡傻樂,她就想嘆氣,還沒正式印刷就讓人無償謄抄初稿,他就不怕到時候出書出了個寂寞嗎?
當事人不心疼她還心疼呢,畢竟他自己都說了,這也是她的心血。
顏芝儀只好提醒道:「可是咱們還沒有找到可以合作的書商,書也還沒這麼快印刷,若是師兄們不小心將謄抄的初稿流傳到外邊,會不會對我們自己有影響?」
「我也同老師提過了,老師說不會流傳出去,他會讓師兄們這段日子在家中閉門讀書。」
那就好。顏芝儀放心了,接著便好奇起來,「寒哥是如何同馮大人說的?」
「其實還是老師先提起此事。」陸時寒看了顏芝儀一眼,娓娓道來,「老師問我為何會想出這書,我說因為儀兒想在京城置業,所以我想試試寫書能否賺夠這筆銀子,如此儀兒就不必為銀錢瑣事憂心了。」
顏芝儀:……
回答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回答這個問題了。
風水輪流轉,終於又輪到她無言以對了,陸時寒心中很是欣慰,這才笑著安慰道:「說笑而已,老師問我為何出書的時候,我只說想置業而已,並未提到儀兒的半句不是,儀兒在老師眼裡依然是賢惠體貼的。」
雖然老師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似乎也已經察覺到了儀兒在這其中所起的作用,但他能確定最後一句,老師眼裡的儀兒定然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不然也不會每次都叮囑師母多關照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