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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目光幽幽轉向圖嬤嬤。
要是有人敢害了朕的保成,朕定然要他的九族陪葬!
圖嬤嬤抹著眼淚,微微抬起頭來:“奴婢無用,竟是讓九阿哥和萬常在欺負太子殿下!”
康熙燃起的怒火像是被冰雹砸了個乾乾淨淨,連火花都沒留下一粒。他雙目茫然,直直盯著圖嬤嬤:“……哈?”
九阿哥?萬常在?
這兩個人能欺負太子?康熙腦門上冒出無數個問號。他顧不得搭理尚在朝堂里磨磨蹭蹭的官員,抬步急急往咸福宮去。
康熙倒要看看。
九阿哥和萬常在如何欺負太子,以至於保成都要支使奶嬤嬤來告狀?一行人匆匆走至咸福宮,轉彎進了後院康熙只聽到裡面皆是嘻嘻哈哈的孩子笑聲,之前緊鎖的眉頭悄然鬆開。
他停在牆後探頭往裡看。
廊道上蹦蹦跳跳的不是太子和九阿哥還能是誰?全然看不出他們那裡受到委屈的康熙眉心緊鎖,掃向圖嬤嬤的眼刀犀利非常。
康熙回身細細看去。
只見竹廊上的爐子火焰正旺,爐子上方還擺著一塊……一塊鍋蓋?康熙還是頭一回看到拿鍋蓋當鍋子的,鍋蓋上放著炸雞?炸雞上還倒在乳白色的醬汁?古怪的做法讓康熙一愣一愣的。
唯獨他知道的是保成和萬黼分明吃得開開心心,玩得快快樂樂,根本沒有圖嬤嬤所說欺負之事。
竟然當著朕的面誣告皇子宮妃?
想到乾清宮不少朝臣都目睹此事,康熙頭也不回,厲聲吩咐:“非議皇子宮妃,來人!將她拖下去責打二十大板,轟出宮外不得再用!”
第二十五章 鞋墊。
轟出宮外永不再用?
圖嬤嬤雙膝一軟癱倒在地。她聲音哀切, 跪行幾步急聲喊冤:“奴婢冤枉啊!皇上,皇上!您聽奴婢解釋!這萬常在支使著太子殿下做事,還給太子殿下吃亂七八糟的東西——奴婢是先皇后身邊的人, 一心一意都是為了太子殿下,都是為了太子殿下啊!”
悽厲的聲音穿透整個咸福宮。
別說太子保成、萬黼和萬安然聽見, 連西廂房裡的徐常在也走出來張望,甚至在前殿說話的宣嬪和那拉貴人也趕了過來。
一行人趕緊上前給皇上請安。
比起諸人的謹慎小心, 太子保成顯得十分自在。他沒理會伏在地上的圖嬤嬤,興沖沖地小跑到康熙身邊。保成帶著點炫耀指著吃食:“汗阿瑪!您快來嘗嘗看,這是保成親手做的哦!”
康熙眸底的怒火驟然消散。
他嘴角揚起淺淺的笑容,牽著太子的手往竹廊走去:“哦?是保成親手做的?那朕可要嘗一嘗。”
圖嬤嬤還試圖再求饒。
梁九功朝著周遭宮人使個眼色, 御前太監們對圖嬤嬤的動作可比之前粗暴多了。拿著破布堵住她的嘴, 只需幾息時間就徹底讓圖嬤嬤消失在諸位主子的眼中。
作為皇帝的康熙, 他的威嚴和臉面是絕不允許有絲毫的冒犯,膽敢欺騙於皇帝?後果便是眼前的圖嬤嬤。
明知道一切都是圖嬤嬤自身的錯誤, 只是看到剛才有多自傲於自己是先皇后留下的人,有多自傲於自己是太子的圖嬤嬤, 在短短半個時辰便落得如此下場, 到底讓萬安然心底升起一絲寒意。
太子也是為自己出頭。
萬安然不是聖母, 當然不會對敵人施予援手。她垂首斂容, 在心裡細細叮囑自己——這裡不是小說而是現實, 在這個皇權為大的世界裡,自己定要記住自己的本心,絕不要被權勢迷暈了頭腦。
萬安然定定神。
她抬步向前走去,恰好此刻走在前面的太子保成停下腳步。他迴轉身看向圖嬤嬤被拖走的方向,伸手拽了拽康熙的袍角:“汗阿瑪,看在今天是大年初二的份上, 就不要打圖嬤嬤了。”
萬安然剛好看到太子的雙眸。
清澈無邪的,沒有陰霾的,再是被人追捧為天才,眼前的太子也不過是四歲的孩子罷了。明明只是個孩童,滿宮裡所有人或是對他避之不及,或是對他獻媚討好,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沒變成熊孩子,已是康熙教育得當。
更何況還記得給乳母求情呢?
萬安然的心逐漸柔軟。
康熙也是一樣。
太子的赤子之心他又哪裡能看不出來?時下所有人都信奉新年裡不能見血,否則一年都會不順利這句俗話。當然說是這麼說,就像是查案會照樣查,抓人會照樣抓,惹怒皇上打板子貶斥也是不會拖延到年後的。
誰讓太子發話了呢?
康熙眉眼舒展,轉頭吩咐梁九功:“沒聽到太子的話嗎?傳令下去就免掉圖嬤嬤的板子吧!”
梁九功躬身應是。
皇上臉上帶了笑,整個咸福宮的氣氛也驟然鬆弛——在宣嬪和那拉貴人看到放在爐子上的鐵蓋為止。兩人表情古怪,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齊刷刷將視線轉向萬安然。
徐常在瞧了一眼。
她捂住嘴低低驚呼一聲:“用,用鐵鍋蓋子做東西給太子殿下吃?那……這得有多髒?萬常在……你這,你這也太不講究了。”
徐常在都得給圖嬤嬤喊聲冤枉。
要是換做她是圖嬤嬤,也得被萬常在的隨意給嚇到。徐常在的幸災樂禍都快滿溢出來,覺得皇上接下來就要朝著萬常在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