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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事不用擔心,明早我就找人安排。」他保證道。
對此,溫雲茗很滿意,她點點頭,又客氣地說了幾聲謝。
林左畢竟是基地的領導人,「貸」房這事本該是她求著,但看他再三強調,顯然是上了心的,這種被人重視的感覺並不討厭。
——
時間不早,幾人在樓下道了別。
「走吧。」林左拍了拍李環的肩膀,又恢復了那副嚴肅的臉。
兩個人並排朝著旁邊的一棟樓走去,人還沒走進大樓的門,只聽頭頂傳來一聲急切的吼聲。
「林隊!!!不好了!」只見溫雲茗他們的頭頂上,一個異能者捏著一團火球照亮自己,一邊大吼:「林夫人失控了!!你快上來!」
「秋萍…」林左面色一僵,整個人愣在原地,幾秒後,他才驟然回神似的猛地沖向身後的大樓。
李環有些沉痛地嘆了口氣,緊緊地跟在他身後,路過王童棋時,他很小聲地對他低語了句:「萬一你萍姨出什麼事,拉住你林叔。」
頓時,王童棋眼眶就紅了,他含著淚點了點頭。
情況緊急,林左三步並做一步地往樓上沖,甚至沒發現他們都跟在身後。
秋萍和劉奶奶住的是四樓,因為擔心她們變異後傷人,除了門外的看管人員,其他人都禁止上四樓。
他們之前只聽說秋萍兩人四肢都發生了異變,當時只覺得驚詫遺憾,然而在真正看到她們現狀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四樓本是庫房,當時秋萍兩人受傷後,林左在這裡放了兩張床,她們便被安置到了這裡。
此時,溫雲茗幾人被一名異能者擋在門外,透過大開的門,他們看到了病床上的「人」。
說是人,其實這兩人早就已經沒了人樣,依稀可見病床上的人面色發黃,甚至額頭開始變綠,她們的手和腳都成了樹幹一般的深棕色,甚至有一條一條的柳枝抽出來,那些柳枝縱橫交錯地鋪在床上,還有一些被人用繩子綁在一起,怎麼看怎麼詭異。
「怎麼會這樣……」
饒是溫雲茗見慣了各種奇怪特別的植物,此時也是擰起了眉。
左邊那張床上的應該就是秋萍,她手指衍生出來的柳條緊緊地纏著脖子,越勒越緊,已經可以看出一條明顯的血痕,她的衣服上滿是血跡,床邊是散了一地的落葉。
她竟是又想自殺,這半個月以來,因為意識漸漸渙散,她清醒時候的自殺次數越來越多。
變成如今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她早就不想再痛苦了,若不是捨不得林左,她也堅持不到現在。
林左早就沒了沉穩的模樣,他跪倒在一張床邊,絲毫不嫌棄地捧著秋萍的臉,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臉上。
「你不要死好不好,就當是為了我。」他的臉貼著秋萍枯樹一般的臉頰,聲音里藏不住的悲痛絕望:「你再等等我,我一定能找到救你的辦法的……」
床上,秋萍艱難地睜開眼,那雙眼睛裡儘是紅血絲。她的聲音很輕很沉,如同生鏽的鋸子划過樹皮,一卡一頓。
「阿左,我,真的…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不,不!」林左拼命搖頭,他的手抓著那根自殘的柳條,秋萍一使勁,他的手就失了血色,但哪怕自己的手骨快被勒斷他也不肯鬆手。
「我不想放棄,求求你,再堅持一下。」他深深地看著她,仿佛她還是曾經那個貌美的妻子而不是現在這樣的怪物:「都是我不好,當初就不該讓你以身犯險。你若執意要死,我就陪你一起,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聞言,秋萍艱難地側過頭,一滴混濁的淚流下,滲入了干樹皮一般的臉頰。
林左和秋萍的感情極深,兩人結婚十多年一直恩愛如初,秋萍知道他說的陪自己一起死是真的。
她活得痛苦,但林左也很煎熬,她終究還是捨不得,緩緩地鬆開了柳條:「你…走吧…」
「不走了。」林左緊緊地抱著她,貼著她的臉,「今晚我陪著你。」
秋萍沒再說話,渾身的柳條都耷拉著,透著瀕死的絕望感。
門外,見秋萍沒再失控,其他人才鬆了口氣。
第十九章 準備出發
過了很久,一直到門口有人因為冷風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噴嚏,林左才注意到他們。
他側過頭有些狼狽地擦了擦眼淚,許久才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因為起來得急,他身子還踉蹌了一下。一個浩然正氣的男人,好像一瞬間老了十歲。
到門口,他給看守員使了個眼色,等他點頭進房間以後,林左才輕帶上了門。
被隊員看到自己這副樣子,林左倒沒有覺得多難堪,只怕他們會對秋萍有什麼意見,他嘆了口氣,緩緩對他們彎下腰:「不好意思……」
他的抱歉看起來莫名其妙,但誰都知道他為什麼道歉。
按理說基地里是不能收秋萍這樣已經變異的人類的,就算她現在只是傷害自己,沒人敢保證以後她會不會傷害到別人,林左因為私心留下了她,卻也怕知道秋萍存在的人害怕。
說實話,在看到秋萍現狀的第一眼,門外的人第一反應就是害怕,畢竟她已經不屬於人類。
「林隊……」李環嘆了口氣,拍了拍林左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我們都希望秋萍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