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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筠道:「讓你跟去是想你們之間有個照應,裴殊他一個人,我不放心,在外頭不比家裡,西北之地,冷不說,再往北就是蠻荒之地,小心些,啥事別出頭,聽見了沒?」
虎子摸摸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夫人放心,我肯定攔著公子。」
裴殊要冬衣,虎子也要,顧筠和春玉綠勺趕了兩天,可算把衣服被褥做出來,裴殊那邊事情穩定下來了。
安定侯請命,皇上封裴殊為正三品的士農司司命,司農桑農作之事,還點了兩個世家子弟,一同前往,所以士農司總共才三個人。
這兩人裴殊倒是認識,不過不熟,也沒當回事,不過這兩人知道裴殊。
不過想想也是,盛京哪個人不知道裴殊,最初他倆還以為是同名同姓,後問過安定侯,才知道就是裴殊。
安定侯有意拉一把,順道給裴殊立立威名,就解釋了,「不是英國公府那一脈,而是早早分出去的三公子,裴殊,你們兩個跟著他好好干,別想有的沒的,若是能學著一星半點,也是你倆的福分。」
這話要是說出去得笑掉人大牙,跟著裴殊學?學啥,學怎么喝酒賭錢欠債嗎,兩人目瞪口呆,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回去和家裡人說的時候,家中人一陣沉默。
最後,家裡老祖宗說:「這事不可能是騙人的,既然說是裴公子,那就是裴公子,正三品官職不低,看樣子很得皇上器重。」
「也不知道咋來的,真是怪了,他那副吊兒郎當樣兒還能做官,莫非是英國公……」
周老夫人道:「別胡說,他們早早就分家了,我可沒見英國公夫人幫一星半點,再說裴家二公子都當上世子了,我瞧著這事兒是裴三自己的本事。」
周公子也算是世家子弟中的翹楚,這回屈居人下,還是從前看不上的裴三,心裡老大不得勁,「祖母,這事兒咋說……」
周老夫人目光一凜,「都給我鳥悄著,誰也不許往外說去,裴家要是有事,咱能幫一把是一把,雪中送炭的情義難得可貴。」
故而裴殊離京的事,除了顧筠他們,還有永康伯府順德侯府兩家,根本沒人知道。
裴湘也是裴殊離開兩日以後才知道的,她與裴殊交流不多,來莊子也是和顧筠說話,免不了寬慰幾句,「等兄長回來,你們才成親,正好小別勝新婚。」
顧筠心裡的苦誰知道,她連新婚都沒有,小別也不知是幾天。
家裡的事太多,由不得她唉聲嘆氣,這裡的事處理好,才能早點省心了早點見裴殊。
虎子跟著走了,攤子上就少了人,顧筠從趙家選了一個媳婦,幫著幹活賣餃子,清韻多勞累些,餡料都是她調的。
日子倒也順順噹噹。
進了十一月,太陽高照的天少,總是狂風乍起,吹的枯葉嘩嘩作響,現下出門的也少,顧筠想著過兩天就收攤不幹了,省著出去受凍,就每天賣菜賺錢,菜可以多賣一點。
顧筠現在也能種菜了,她按照從前裴殊那樣,每天半夜起來給菜澆水,有時會想起裴殊,想他在外頭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到西北。
裴殊過得並不好,虎子也一臉菜色。
車上鋪著褥子和墊子,但是馬車四壁漏風,就算有碳爐也太冷了,越往西北天氣越冷,外頭一片蒼無,路邊景色是灰濛濛的,只能聽見天上盤旋的幾聲鴉叫。
裴殊是跟著第二波菜走的,沒第一波菜多,只有九十萬斤,運菜的官員走的極快,日夜兼程,裴殊有苦難言。
跟著的兩個下屬在另一輛馬車,裴殊同他們說話不多,停車休息時見著,也就簡單點個頭,他們不說話裴殊也不想說,等到了西北各安其命,各司其職。
離家六天,裴殊每日就在車上,裹著棉襖和被子,顧筠給他帶了乾糧,有蔥油餅,有肉乾,有煮雞蛋,但是裴殊捨不得吃,吃完就沒了,冬天什麼都放的住,他也不怕放壞了。
就是有點想顧筠。
擔心顧筠一個人在家,晚上黑,家裡人還少,那麼個大院子,她指定害怕。
還有家裡都是事,全落在她一人肩上,誰家新媳婦都是享福的,只有顧筠吃苦受累。
虎子也冷,看外頭的士兵,走在冷天雪地里,比馬車都不慢,心裡不由著敬佩幾分,「公子,啥時候才能到啊。」
裴殊:「你家公子也不知道啊,我還想著把夫人帶來,這麼冷的天,可別讓她受罪了。」
帶顧筠,除非她能變大變小,裝進口袋裡,否則路上就得受罪,她還怕冷,到時候不得凍得鼻尖通紅,還好沒跟來。
等到了西北就寫信,讓顧筠好好在家裡待著。
虎子揉揉鼻子,「那倒是,說西北苦寒之地,可不是說著玩玩的,公子,我這還沒到就想回去了,咱們啥時候能回去?」
裴殊:「想想得了,怎麼也得年後。」
到西北就得十一月中了,再蓋棚子種菜,啥都弄好都過年了,路上耽誤十幾天,回來得正月。
都是冷時候,裴殊揉揉手,他咋覺著手指癢呢,看著還紅通通的,有點腫。
腳也是。
虎子道:「公子,不會生凍瘡了吧,這凍瘡生了不愛好,還沒到呢……」
裴殊忍住抓撓的衝動,他的手本來又細又長,骨節分明,牽顧筠的手最好,現在腫了,尤其是小拇指,癢的撓心撓肺,「沒事兒,夫人給我帶了藥,塗塗就好了,我現在可不是孤身一人,我這個人也不止是我自己的,得好好護著,不然回去了沒法和夫人交代……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