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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昱霖和周長生心裡沒多大歡喜,他們還以為過年和裴殊一塊吃呢,結果還不是。
豬肉雞誰沒吃過,他們還想多和裴殊說說好,以後在裴殊手底下做事兒,總不能一直這樣。
但裴殊好像沒這個意思。
也罷,他們二人一起過年罷。
臘月二十八,裴殊早起給碳爐添炭,莊子門口有犬吠。
莊子養了三條狗,看門的,平日很聽話,還沒見這麼叫過。
裴殊把大氅披上,夜裡風大,寒風簌簌,天黑漆漆的,只聽見狗叫聲,還有車馬聲。
裴殊還以為是陸將軍送豬崽過來,心道陸將軍竟然挑這時候,又一想那肯定得快點,畢竟天冷,豬崽不能受凍。
裴殊裹著衣裳,往前頭迎了迎,兩輛馬車停在雪地中,馬的眼睛極亮,車簾掀開,先下來一人,裴殊極其熟悉的人。
春玉先下的車,三條狼狗衝著她們汪汪直叫,車夫也有點怕,春玉道:「夫人,這狗一直叫,不過拴著呢,不然奴婢喊一聲,把公子喊出來。」
車夫是安定侯的人,隨行的幾個護衛也是,春玉一下車就覺得冷,不過車裡也冷。
顧筠也從車上跳下來,路上嚴寒,十幾天也習慣了,到了豫州反倒不覺得有什麼,「先下車吧,勞煩車夫去前頭看看。」
顧筠想,來的還真不巧,半夜過來,天還黑著。
車夫應了一聲,提著燈籠往前走,見一人踩著到小腿的雪慢慢往這邊挪,就問了句,「這裡可是裴大人的住處?」
裴殊大聲喊道:「是!春玉?!」
顧筠使勁眨了眨眼,從這邊看裴殊黑漆漆的,看不清面容,可就是裴殊的聲音。
春玉道:「夫人,那是公子,那真是公子!」
裴殊跑了兩步,這邊雪大,前天陸將軍走後半夜就下雪了,前頭的雪還沒化,又下了新的,結果就到了小腿肚。
裴殊跑的跟走的一樣,後頭聽見動靜的人也醒了,都披著衣裳出來看。
李昱霖揉著眼睛,「這誰啊,咋這時候過來……」
周長生:「不知,不過像裴大人熟悉之人。」
裴殊跑的快,他沒跑這麼快過,他也沒想過能跑這麼快,離得近了總算能看清顧筠的面容,就是顧筠,不是讓春玉過來送年禮,而是顧筠過來,跟他一塊兒過年了。
顧筠往前走了幾步,被裴殊一把擁入懷裡,在外頭待一會兒就臉也涼手也涼,衣服都是涼的,唯有一顆心是熱的。
裴殊把顧筠裹在大氅里,「冷不冷,你怎麼,怎麼過來了,這多冷啊,你傻不傻啊……」
他是過來人,知道這條路多不好走,裴殊鼻子泛酸,抱著顧筠的手臂勒得極緊。
顧筠道:「咱們成親後的第一個年,總得在一塊過,盛京沒什麼事,我都託付給阿湘了,路上也不怎麼冷,倒是你,在這兒受苦了吧。」
裴殊:「不苦。」
清韻和綠勺也從車上爬下來了,她倆對視一眼,嘿嘿直笑,覺得這一趟來的值,也不枉頂著風雪,走一千多里路,啥都值了。
春玉道:「公子,快進屋吧,車上還有不少東西呢。」
裴殊把人放開,「對,進屋進屋,阿筠,我帶你過去。」
裴殊拉著顧筠的手,讓她走在自己後頭,顧筠慢慢打量著這處,莊子沒有圍牆,就有兩個石塊,旁邊一個狗窩,養了三隻狼狗。
裡面是和家裡一樣的棚子,還有不少屋子,應該是給幹活的人住的。
出來看的人不少,都裹著厚衣裳。
裴殊讓顧筠先進屋,又讓虎子給春玉他們安排幾間空屋,「先住下,明日再打擾。」
馬車都拉進來,還有護衛騎得馬,李昱霖和周長生這才知道來的人是裴殊的夫人。
那個跟他一塊離開國公府,又從盛京趕過來,陪他一塊兒過年的新婚夫人。
裴殊臉上一直帶著笑,看起來特別礙眼,平日裡他們看裴殊都不咋說話,笑就更別指望了。
不過換成他們,若是新婚妻子不遠千里趕過來,他們也能樂成這樣。
兩人早已成親,家裡有嬌妻美妾,卻不見一封信,一點東西,李昱霖面色發苦,周長生安慰道:「他們才新婚,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別想了。」
要是想有用,那隨便嘍,可是沒用,還平添苦澀。
李昱霖道:「我現在倒是真心實意羨慕他,你說他沒了世子之位,卻得皇上器重,還有這麼一個重情重義的妻子,也是值了……我家那些,也不知是衝著什麼,你說這算不算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周長生沒了安慰的心思,他點點頭,「自然算的。」
第三十七章 勝新婚晉江文學城獨發……
說不羨慕是假的,周長生也羨慕。
有什麼比一個女子願意跟你同甘共苦更讓人動容的。沒有,大抵女子都覺得顧筠腦子不好,夫君這般還不和離,雖說重情義,可真真覺得不值,他們男人嫌裴殊丟人,心裡卻是羨慕的,這回顧筠來西北,更是酸的不行。
李昱霖揉揉凍得發僵的臉,也沒說女子過來添亂的話,她來自然是問過安定侯的,皇上興許也知道,裴殊該高興壞了吧。
「行了,還早呢,睡覺去。」
那麼厚的雪,多冷,還是被窩裡暖和。
李昱霖和周長生睡一屋,倒也有伴,只是兩人誰也不和誰說話,雖然沒什麼困意,就躺在被窩裡等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