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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殊跟趙老漢商量能不能挖溝渠引水灌溉。
一來莊子就有池塘,從外頭引來的水,池塘底下興許還有泉眼,不用擔心水源枯竭。二來可以弄水車,原理跟水井旁的轉輪差不多,通過水力帶動水車轉動,水車上有扇葉,轉動時會讓水流動,水流動又能推動水車,這樣讓水從池塘流出去,順著溝渠流入田地。
就不用人力擔水了。
裴殊看的書多,再說了男人比女子對機械的興趣大,他還挺喜歡研究木頭塊呢。
但是趙老漢不這麼想,在他看來,有牛耕地就不錯了,已經省了不少力,莊稼漢不就是從地里拋食嗎,面朝黃土背朝天,他們巴著裴家,已經比旁人好太多了。
「裴公子啊,這不用費事,挑水幾天也就澆完了。」趙老漢看這水車的圖,他們臨莊一百多畝,莊子上有水車,六十多畝地,分三家種一家不過二十畝,哪兒用得著水車。
裴殊道:「水車得裝,我給你說明白了,你看著做就成。」
趙老漢皺著眉,覺得裴殊亂花錢,都說了他們能擔水,家裡受裴家恩惠,別的沒有,他和三個兒子有一把子力氣,哪兒用得著水車。
再說做木工的李老頭,這不是白白給他送便宜嗎?
裴殊:「趙叔,先讓李伯做一個試試,要是以後再買地,就種不過來了。」
六十畝挑的過來,那一百六十畝呢,總不能都靠兩條腿挑水吧。
趙老漢恍然,怪不得啊,人跟人真不一樣,裴殊想著賺錢買地,他們只想著攢錢吃肉。
趙老漢一家沒有一畝地,就靠給裴家收拾賺口糧,怎麼可能不稀罕地。
就是家裡沒幾個錢,還得供孫子讀書,哪兒有閒錢買地。
趙老漢任勞任怨去做水車,各家有各家的過法,李老頭就擅長做木工,三個兒子給他打下手,每月還能接兩個大件,日子可比他們兩家滋潤多了。
要不趙家去賣餃子,徐家眼熱可李家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就是因為有底氣。
水井的轉輪就是李老頭打的,顧筠算是半個主子,李老頭也不好收錢,要了幾個銅板了事,不過裴殊讓做的東西精妙絕倫,若是他一個人指定做不出來的。
做完他把圖紙原封不動還了回去,繼續琢磨柜子,他家老太婆嫌他不會變通,圖紙擺著,你多做幾個賣出去,還愁不賺錢?
李老頭道:「咱們清清白白的,哪兒能做那種事,再說了,圖紙是東家的,不問就取那是偷。」
李婆子指著老頭子的鼻子罵道:「那你也不看看趙家徐家,都跟裴家打交道,你成天傻坐著,連著兒子也跟你一塊兒,能賺啥錢。」
李老頭一手木屑,「這是東家的,做不做得問過東家,我哪兒能做主,咱家不少賺錢,可沒短你吃喝……」
李婆子更氣了,誰不稀罕錢,那可是好東西,裴家就算從京城來的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手裡也是攥著錢的。
咋就四六不懂,一門心思整這點破木頭。
她擰著李老頭的耳朵,「那你去問問,這個能不能做著賣!」
李老頭應著知道了知道了,手腳上動作慢騰騰的,要知道慢工才能出細活。
可他那老婆子不管這些,看著趙家賺錢就眼熱,李老頭慢悠悠地去裴家,問了問水車的細節,趙老漢中間傳話,難免漏了,有幾處他得確認一下。
莊子裡民風淳樸,顧筠接手莊子有幾年了,這些人的性子不說摸透,也有五分了解,雖然有自己的小九九,但大是大非上不會錯。
若是李老頭去和顧筠說,顧筠興許問一嘴,可裴殊,連媳婦心裡想什麼都猜不出來,怎麼可能透過滿臉溝壑猜一個老人想的是啥。
李老頭問完裴殊就自己干自己的事兒去了。
這麼一放就到了五月中旬,棚子裡一堆事,那些白菜青菜都能吃了。
別人家菜都長老大,而裴殊種的正是青嫩的時候,
每日定時曬太陽,到晚上就搬回屋,不用風吹日曬,比地里種的更水靈乾淨。
而且味道不差,生脆可口,無論是炒著吃蒸著吃還是都好吃,裴家還新出了一個小白菜豬肉餡兒餃子。
這是裴殊試的新餡兒。
其實小白菜有一股生味,若是直接剁餡兒包餃子,就算加了肉,吃起來也澀澀的。
所以剁餡兒之前小白菜先焯了一遍斷生,然後瀝乾水分切碎剁餡兒,豬肉里加三個雞蛋清,又加了蝦皮磨成的粉調味,那味道才叫一絕。
洗菜剁餡兒的活計都是春玉她們做的,春玉說這菜好,「夫人你瞧,菜葉上連個蟲眼都看不見呢。」
不在地里,蟲子沒機會爬上來,自然就不會吃菜葉子了。
菜用水沖一遍就成,不僅葉子乾淨,根也乾淨,這餃子要拿出去賣,肯定是獨一份。
春夏之交是蔬菜最多的時候,什麼都吃個鮮嫩,還有山上的野菜,顧筠打算下午上山采點野菜,自家吃頓野菜餃子,吃不完的拿出去賣。
新鮮的野菜,一份餃子肯定比羊肉的貴。
只不過,摘野菜可不輕巧,要彎著腰,用小鋤子貼著根挖出來,回來還要擇洗,再焯水包餃子,可費功夫了。
顧筠帶了春玉她們去,四個人每人挖了兩籃子,野菜還帶著微濕的泥土,上面一層被太陽曬著有些蔫吧,回來之後趕緊把根和爛葉子擇掉,放木桶里泡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