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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夫人,謝三公子。」眾人齊聲道,收了銀子就瑟縮站著,更怕顧筠突然說要帶他們走。
裴殊伸手捏了捏顧筠的手,「春玉你去前頭瞅瞅,馬車備好了嗎。」
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該帶走的帶走,不該拿的夫妻倆什麼都沒拿。
沒過多久,春玉跑回來說馬車備好了,總共四輛,一趟就能把東西全部拉走。
顧筠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走吧。」
裴殊沒動,他拉著顧筠的手沒送開,就問了一句,「我現在算是一無所有,阿筠,若是你……」
如果顧筠不想,他可以寫一封和離書,反正他們還沒圓房,顧筠可以再嫁。
顧筠拉著裴殊往外走,卻沒看他,「你不是還有我嗎。」
搬東西用了小半個時辰,丫鬟從府門到澄心院來來往往數次,可算把所有東西都搬上車了,二人沒有留戀,上了馬車,清韻幾個坐上了後頭的車,馬蹄聲陣陣,朝著城南駛去。
虎子坐在前頭,他身上傷還沒好,齜牙咧嘴地坐著,不過他不敢喊疼,怕裴殊丟下他。
離開也好,世子不當就不當唄,他家爺高興就成。
世子不當了,留在國公府也沒什麼用,去莊子就去莊子,餓不死就成。
依誮
車內,裴殊讓顧筠靠著他睡一會兒,到莊子上還早呢。
顧筠閉上眼睛,按理說發生這麼多事,她該累極了,可是腦子裡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們收拾東西搬東西,花了半個多時辰,正院不可能不知道,卻無人過問。
而且,賭債和切糕這兩件事沖在一塊,讓她不多想都難。
她不是傻子,日後世子之位落在誰頭上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先夫人早逝,徐氏成了繼室,後來裴殊被養的頑劣不堪,欠賭債……
樁樁件件,似乎都和徐氏有關。
只是現在想這些沒用,英國公對裴殊失望至極,恨不得從沒生過這個兒子。
從此之後,英國公府會多一位像樣的世子。
*
正院
英國公今夜去了書房,折騰太過,他沒什麼精力,他希望裴殊低頭認錯,可是裴殊一聲不吭地離開了,他怒氣更盛,一夜無眠。
徐氏卻是鬆了口氣,總算塵埃落定了。
徐嬤嬤端上來一盞茶,「二公子已經回去了,明日還得上職呢,五姑娘有人守著,還不知道三公子離開,澄心院的丫鬟就留在院子打掃,等再過一陣子,估計就沒人記得三公子這個人了。」
徐氏面上帶著淺笑,「總歸是裴家人,日後他們不好過的時候,照看幾分。」
裴殊的世子剛被廢,徐氏也不好提立裴靖為世子的事兒,不過終歸是早晚的事兒,再說裴靖爭氣。
徐嬤嬤帶著恰到好處的笑,「三公子過慣了富貴日子,到莊子上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一時硬氣離開國公府,過幾天再灰頭土臉回來,那多丟人,徐嬤嬤總算知道自家夫人的用意所在了,把前頭的帳添上,顧氏才會心甘情願還賭債,她嫁妝銀子才多少,還完賭債就不剩什麼了,而裴殊大手大腳慣了,幾百兩銀子夠幹什麼,能花幾天,到時候日子過得差了,比較也就出來了。
到底誰該是世子,誰有能力。
徐氏輕聲道:「他落到如今的田地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至於裴湘,徐氏更沒放在心上過,過兩年給她定門親事,備上嫁妝,就能出門了。
還有顧氏……
顧筠跟著裴殊離開倒是出乎徐氏的意料。
她以為顧筠嫁給裴殊是看重英國公府和世子之位,如今裴殊世子之位都沒了,顧筠竟然能硬生生站在他身側。
徐氏原本打算著,裴殊世子之位被廢,顧筠要與他和離,這一遭接著一遭,興許人受不住大病一場直接去了。
未成想顧筠願意跟著他一起離開。
也罷,左右是個十幾歲的姑娘,能翻出什麼風浪。
塵埃落定,她也該鬆快幾日。
馬車駛了一個多時辰,頂著濃濃夜色,終於到了莊子上。
莊戶有三戶人家,三十幾口人,負責每年春種秋收。
莊子總共六十多畝,還有個小池塘,種了荷花。
地里種的是小麥,還有花生紅薯之類,還有兩畝地種了蔬果,到了莊戶,就把守地的大黃狗吵醒了,汪汪幾聲,不遠處的屋舍就亮起了橘黃色的燈。
趙老漢披著衣服出來,揉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不可思議道:「清韻姑娘?你們怎麼來了。」
顧筠由裴殊拉著下車,趙老漢更詫異了,「姑娘……夫人,你們怎麼過來了,這大晚上的……」
顧筠道:「這位是我夫君,此事說來話長,趙大爺,我們先在莊子住下,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不過話說回來,這會兒都丑時了。
先休息,明日再做打算。
這是顧筠的莊子,她以前在這兒住過,裴殊跟她睡一間,春玉跟清韻綠勺睡一間,虎子還有幾個車夫,就麻煩趙老漢,跟他兒子孫子們擠擠。
換上床褥,夫妻倆簡單梳洗就躺下了,連馬車上的東西都沒顧得搬。
裴殊是真的累,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沒躺多久就睡熟了。
顧筠沒什麼睡意,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打在裴殊的臉上,能看清他臉上的倦色,她伸手輕輕碰了一下,跟著他走的決定雖然不知道對不對,但顧筠不後悔,就連嫁給他都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