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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侯府一份,還有一份是陳婷芸給顧筠的。
等三月十五那天,天朗氣清,明日高懸,是個晴朗的好天氣,裴家坐著馬車從莊子搬到新家。
不是第一次搬家了,顧筠平靜地很,她嫁進國公府那日,心裡忐忑害怕,後來連夜去了莊子,卻沒認命。
帶春玉她們去西北,心裡害怕多一些,搬進新宅子,就是換了個地方住,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
門匾上寫了裴府兩個大字,府門前掛著兩個紅燈籠,還有兩隻大理石雕刻的石獅子。
虎子捂著耳朵點了兩掛爆竹,噼里啪啦聲響結束之後,一家人進府。
顧筠和裴殊住正院,春玉三人住在正院偏房,也是為了方便照顧,虎子一人住在前院,他是男子,該避諱些,一個人住一間可大的屋子,換了個快活呢。
不過家裡是得添人了。
以後出個遠門,連個看家的人都沒有。
顧筠想買四個粗使婆子,兩個婆子守在前院到後院的垂門那兒,兩個打掃院子。再買幾個小丫鬟,做些端茶倒水的活,還得有看家護院的,人得好好選選,這個不急。
顧筠點了點莊戶的人,提了一個做管事。
管事姓李,方臉,一身正氣,為人如何還得相處過了才知道。
辦事很利索,把往來的禮單記得清清楚楚,各家送的禮物也都收進庫房,又把各府送禮的管事好好送回去。
暖房飯只留了親近人吃,裴湘,顧槿,還有陳婷芸,吃過飯幾人說了會兒話,等暮色沉沉人才離去。
顧筠喝了幾杯酒,臉色酡紅,她喃喃道:「五妹說,我姨娘在府里很好,八郎要去私塾讀書了,祖母身子康健,不用我擔心……」
裴殊把人抱到床上,拿來帕子給她擦手淨臉,又拆了珠飾,顧筠喝醉睡了過去,她不藏著心事的時候一雙眉舒展開,臉頰帶著淺笑,很好看。
裴殊就這麼瞧了她一會兒,心裡充盈得厲害,「委屈你了。」
她今年不過十七歲,如果是他那個時代,還在讀書,她這麼聰明,功課肯定好。
她什麼都好,偏偏選了他這麼個不著調的夫婿。
裴殊握著顧筠的手,躺在了她身邊,晚飯都沒來得及吃,醒來都是後半夜了。
顧筠睡得迷迷糊糊的,桌上燭台燃了一半,燭芯搖晃。
裴殊躺在身邊,他也累極了,就攥著她的手睡著,顧筠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往裴殊那裡靠靠,夫妻倆依偎著在新家度過了第一個晚上。
次日,顧筠才開始整理禮單。
英國公府送來了一份厚禮,木匣子裡裝的是田地莊子的地契,還有幾間鋪子的房契,得益於管過幾天國公府的中饋,顧筠知道這是英國公府的產業。
她沒看,把這些放在一邊,想著等裴殊晚上回來再做打算。
英國公就慌張地等了一天,三月十七那日,李管事把匣子送了回來,英國公親自見的他,看見匣子,連話都不知道說。
李管事道:「我家大人說,只是搬家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不必備這麼厚的禮,若無其他事,小的就先退下了。」
英國公想說些什麼,想讓李管事把東西拿回去,但他清醒地明白,這是退回來的,裴殊不要,裴殊不稀罕,他說不是第一次搬家,他記恨被趕出府的事,才會這麼說來提醒他……
英國公坐在外院待客的正廳,直到茶涼了也沒動,他眼睛閉上睜開,然後又閉上,突然體會到什麼叫人走茶涼。
兒子不願見他,也不能說恨他,是讓管事告訴他,原來的事他不在意,這些東西不稀罕,以後兩不相干。
英國公一下子卸了力氣,人像老了十歲,他碰了碰茶杯,苦笑,這些東西給誰呢。
給裴靖,未見得會要,最後,英國公和徐氏商量說,要不這些產業給裴湘做嫁妝。
徐氏道:「公爺這是商量還是通知妾身?」
英國公道:「自然是商量,不過也是我的意思,本該給裴殊的,但裴殊……五娘是他親妹妹,以後嫁人,嫁妝多一些在夫家能體面一點。」
徐氏咬了咬牙,「妾身不願!」
英國公抬起頭,徐氏半分不讓,「公爺給五姑娘準備這麼多嫁妝,那珍兒怎麼做人?讓她什麼都不如裴湘,她心裡得多難受。」
英國公道:「這本是給裴殊的……」
徐氏深吸一口氣,反正她有兒子,英國公奈何不了她,「公爺,給三公子這麼多東西我也不願意,他早就不是國公府的人了,世子是咱們靖兒,理應由靖兒繼承國公府,裴殊就算出息了,那和咱們也沒關係。」
徐氏萬不會扒著裴殊,她有兒子。
徐氏看英國公還想裴殊,還想當個好父親,不由在心裡啐了一口,「公爺,妾身知道您後悔了,後悔把裴靖立為世子,後悔丟了個好兒子,可你也看見了,裴殊不認你,他寧可什麼都不要,也不回國公府,若我是你,我就好好給裴靖打點,讓他更上一層樓,而不是扒著一個根本不會理會自己的兒子。」
英國公臉脹紅,啪給了徐氏一巴掌,「放肆!」
徐氏捂著臉,恨恨道:「您早幹嘛去了,現在吃相這麼難看,三公子四月份離開的,你等過年了,知道他做官了才找上去,你那是找兒子嗎!反正裴靖也長大了,你若廢了裴靖,看以後誰還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