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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好的冊子裴殊看了一遍,補了幾句,這才交給周長生二人,「就這一份,你們可以抄著看。」
李昱霖翻了兩頁,上頭字跡蒼勁有力,卻又帶了幾分娟秀,不像男子字跡,又一想裴殊書都不讀,哪兒會有這麼一手好字,估摸著是其夫人寫下的。
裴殊看他倆的神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他道:「冊子是我夫人寫的,我沒這麼好的字,我們明日走,今晚你倆好好看,所有不懂的地方再來問。」
李昱霖有些羞愧,他並沒有覺得裴殊字不好就怎麼樣,況且看人不能只看一處,他道:「這冊子我手抄一份,明日再還給大人,絕不讓第三人看去。」
裴殊倒是忘了這個時代女子的字跡,貼身物件都有講究,他不在意不代表顧筠不在意,顧筠為了寫這個熬了好幾個晚上,他是得拿回來。
裴殊咳了一聲,「那快點抄,早點給我。」
李昱霖和周長生點了點頭,都讀過書,又寫得一手好字,還沒用一晚上就抄完了,一早裴殊那屋有動靜就去還書,「書上寫的詳細,屬下沒什麼要問的,大人路上小心。」
「對了,這是給家中的信,勞煩大人帶回去。」
兩人一人寫了一封信,裴殊回去了,他倆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呢。
裴殊把信收好,「但願我下次來的時候,豫州能比現在好。」
這座城被高山冰雪環繞,幾十里都看不見一戶人家,窮苦之地就是如此,很長時間都不會有改變。
周長生和李昱霖點了點頭,「大人說的是。」
顧筠把行禮收拾好,衣服,路上吃的東西,還有裴殊拿回來的冊子。
「夫君,都收拾好了,也都搬上車了。」
裴殊他們還是跟著運糧車走,現在往西北送的菜有兩路,一路是豫州的菜,一路是盛京的菜,能讓邊關將士短暫時間內不缺菜吃。
裴殊欠的銀子,已經還了一半了。
若非一半充公,他已經把錢全還完了。
裴殊小聲和顧筠說:「皇上給了咱家賞賜,家中沒人,就送到了英國公府去,應該是阿湘拿著。」
這麼一來,誰都知道他入朝為官了。
顧筠點了點頭,「夫君是怎樣打算的?」
回京之後肯定會見到英國宮,她同裴殊成親沒幾日就離開了英國公府,後頭無論是賣餃子,還是賣菜,都有英國公府沒有任何關係。
英國公把世子之位給了裴靖,對裴殊這個兒子,只剩下失望,如今裴殊官職比裴靖高,英國公別是後悔了。
依顧筠看,就當尋常親戚走動,裴湘還在國公府,不好鬧的太難看,再說英國公沒準仍舊看不上裴殊呢,這都是沒準的事兒。
若是裴殊想認回,顧筠也沒話說,畢竟這是裴殊的親生父親,那她就想法子把該拿的拿回來。
裴殊一臉疑惑,「什麼怎麼打算的?」
顧筠頓了頓,說得清楚了些,「當日你在季街頭賣切糕,父親,嫌你丟人,咱們連夜離開國公府,這回回去,他想必也知道了你做官的事。」
原來顧筠問的是這個,裴殊道:「百善孝為先,以後逢年過節,送些節禮,日後等他老了,該我贍養的絕不推辭。」
裴殊就是這麼想的,生恩大於天,至於旁的,就別想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英國公若想認回他這個兒子,也難。
畢竟當日離開國公府的是他,如喪家之犬一般的也是他,得了世子之位的是裴靖。
好兒子有一個就夠了。
顧筠點了點頭,「夫君說的是,想來徐氏還擔憂這個,怕咱們奪了她兒子的東西。」
裴殊道:「離開那日,我就沒打算回去,做這些也不是為了乞求父親看我一眼。」
換句話說,倘若不是他,而是原身,日子恐怕會更艱難。
夫妻倆做好打算,就安安心心待在馬車上,回程的車快一些,越往南走就能發現雪幾乎全化了,路上也能看見了了春意,有時是冒尖的草,有時是在風中搖曳的白花。
二月下旬,裴殊和顧筠終於回到家中,稍作休息,安定侯府就來人了,說皇上有令,請裴大人進宮述職。
裴殊只帶了顧筠寫的冊子。
不知裴殊進宮說了什麼,回來時皇上又給了許多賞賜,有一箱子寶石,兩匹蜀錦,還賜了盛京城內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好巧不巧,就和英國公府隔了兩條街,走兩刻鐘就到了。
裴殊道:「皇上說,家裡的東西該賣就賣,不會讓咱家吃虧,還有賞賜在妹妹那兒,年後賞的,咱們休整好再過去拿。」
早春菜仍舊少,裴家的生意很好,但是賣菜的是趙老漢的兒子,所以幾乎沒人知道這是裴家的生意。
而裴殊究竟因何得皇上器重,至今還是個謎。
裴殊回來也鮮有人知,直到禮部人又去宣旨,除此之外,還點了兩個世家子弟去士農司應卯,盛京的權貴們才知道,裴殊回來了。
算一算,裴殊今年才十九歲,談起他的人少不了稱讚句年少有為。
英國公這陣子面如菜色,雖然無人在他面前說什麼,但是私下總會議論,正三品,皇帝跟前的紅人,獨一份的士農司,天子近臣……
英國公怎麼說把兒子趕出去就趕出去了。
有人分辨那不是英國公趕出去的,是裴殊自己連夜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