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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素來文靜,說話也柔柔弱弱的,她道:「若有這麼一天,我同夫君共進退。」
裴靖道:「我卻不願你跟我受苦。」
也不知這話的意思是不會失了世子之位,還是到了那天會給王氏一封和離書。
不過和裴珍想的一樣,英國公府的這個年,過不好了。
有丫鬟小廝私下議論,說三公子入朝為官了,比國公爺的官職都大。
還有人說三公子受皇上器重,早早就想到了這一天,所以根本不在乎什麼世子之位。
大年三十,徐氏懲治了好幾個下人,可這事瞞不住,英國公一早就出門了,去了安定侯府,恰巧碰見永康伯來送年禮,永康伯見著英國公就笑,「見過公爺,公爺竟親自來了……」
英國公在心裡琢磨了一下,問道:「你來也是為了……」
「那可不是,犬子跟著令郎去了西北,至今還沒消息,這都過年了,我來找侯爺打聽打聽。」永康伯笑了笑,拍著英國公的肩膀道:「令郎前途不可限量,公爺教子有方,公爺同去?」
英國公並未備禮,以往英國公府和安定侯府並無往來,他也沒想過這些,上門來該備禮的,永康伯府的公子有爹娘詢問打點,裴殊什麼都沒有,甚至於他哪天離開都不知道,也不知他夫人可好,裴殊不在,顧筠呢。
他什麼都不知道。
英國公臉色蒼白無力,他道:「我才想起還有事,先行一步……」
永康伯還想再問問,聊幾句呢,誰知英國公這就走了,不過他也不想耽擱,二兒子不在,家裡還有別的兒子,今兒過年,得快些回去。
英國公獨自騎馬去了顧筠的莊子,得知顧筠也不在了,半個多月前她去了西北,隨夫而行。
英國公腦袋轟的一聲,在這冰天雪地里,他真切地感覺到了自己的悔意。
第四十章 醉酒晉江文學城獨發……
英國公不敢去問,問裴殊去哪兒了,問顧筠去哪兒了,這麼個小莊子,還有一個看著像新蓋的院子,院牆建的極高,看不見裡面是什麼樣子,他甚至不知道裴殊他們住在哪兒。
什麼都不知道。
英國公失魂落魄地回到國公府,徐氏還等著他吃團圓飯。
府門一片紅色的爆竹碎屑,里里外外都是新的,紅的的春聯,福字,英國公嘆了口氣,剛邁過門檻,就看見了管事。
管事喜上眉梢,「公爺回來了,夫人世子他們都在等著您去正廳用飯。」
這會兒過了飯點,英國公卻不覺得餓,他點了點頭,走了一刻鐘,才到正廳。
徐氏低聲吩咐上菜,然後過來給英國公解開大氅,「公爺去哪兒了,怎麼不讓人跟著,妾身擔心得很。」
英國公深吸一口氣,「隨便走走,開飯吧。」
家宴沒那麼多規矩,兩個姨娘也不用站著伺候,都一同落座吃飯,估摸著看出英國公心情不好,誰都沒搭話,安安靜靜直到吃完。
裴湘沒什麼胃口,若是兄長在盛京,她肯定去找嫂子過年,跟這群人吃飯倒盡胃口。她只等過一會兒說用完了,就回院子,晚上守歲說身子不適,用不著跟這一家人多費口舌。
徐氏道:「快吃飯吧,妾身先敬公爺一杯,祝公爺福壽安康。」
英國公端起酒杯一口悶了,接著裴靖又敬酒,敬了一圈英國公喝了六七杯。
徐氏有心勸,可英國公根本不看她,連裴湘早早吃完離席他都不知道。
喝了半瓶,英國公抬起頭,眯著眼道:「五娘走了?」
徐氏道:「嗯,走了,公爺喝多了,你們吃完的就離席吧。」
裴珍知道英國公這幅樣子是為了什麼,她看看裴靖,裴靖一臉淡漠,無動於衷,咬咬牙紅著眼眶出去了。
廳里只剩英國公和徐氏,英國公一杯接著一杯,一瓶酒見底,他把瓶子倒過來,只倒出來幾滴。
「酒……酒呢?」英國公眼睛渾濁,推徐氏去拿酒。
徐氏抿了下唇,開口道:「公爺,您喝多了,回房歇著吧,今兒是除夕,妾身知道您心裡不好受,覺得愧對三公子,可是事已至此,您在這兒借酒消愁,也於事無補。」
徐氏想說的是,裴殊都被你趕出去了,你喝再多酒人也不在意,不當回事,還不如想想怎麼為裴靖打點,裴靖才是世子,你以後老了,全得靠他的。
你失去了一個兒子,還要再失去一個兒子嗎。
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徐氏不敢說,她只能說,「父子沒有隔夜仇,您放寬心,三公子會理解您的苦心的,等他回來,您同他好好說說,冰釋前嫌,再把他接回府中……」
徐氏心在滴血,她等了許久也不見英國公說話,伸手搖了搖,他已經喝醉睡著了。
徐氏騰地一下站起來,「來人,把公爺扶回去,準備點醒酒湯,公爺醒了再告訴我。」
英國公去了哪兒不言而喻,徐氏心很亂,裴殊會回來嗎,他若回來會不會報復他們?還有她的兒子,還能坐穩這個世子之位嗎。
想到裴靖,徐氏心更亂了,她揉揉眉心,心裡多了點恨意,為何裴殊沒按照她想的那樣,喝酒賭錢,他為何出息了,他連書都不讀的人,怎麼能當官呢,皇上昏……了頭嗎。
徐氏是正月十三那天才知道裴殊做了什麼官的。
正月十三,皇上剛開筆幾日,西北傳來捷報,北境來犯,將士嚴防死守,退敵五十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