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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灰色空間裡的她依稀還能感受到手心裡的溫度。
「這樣能讓小白王好點嗎。」時白夢喃喃。
望著還在持續的夢境,似乎比之前看到的要平穩了一些。
……
B城市醫院。
Vip病房裡。
乾淨明亮的室內,透著光的窗戶,陽光照在床頭柜上花瓶,插著新鮮還沾著露水的鮮花。
高掛的輸液管道連接著一隻纖細雪白的手臂,手的主人躺在病床上,神情安寧,肌膚如雪,額頭纏繞的繃帶給她增添了一份精緻的脆弱感。
旁邊側躺著一名少年,高挑的身體捲縮著,卻絲毫不會擠到床上的病人。
一頭淺亞麻色的短髮凌亂散落臉上、被褥里,臉色看起來比少女還要蒼白,閉著的眼睛底下清晰的青色暗影,讓他看起來比少女更像個患者。
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沒擠著女孩,一隻手卻隔著被褥,抓著被褥下的什麼。
這時候,少年眼皮顫動,猝然睜開眼。
這是一雙寂暗無神,又充滿疲憊的眼睛。
密布的血絲彰顯出他長時間沒好好睡覺的事實。
不過這會兒這雙眼睛裡閃爍出絲絲光彩,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暗峽谷里透出一束光。
伊諾握緊被子下面的手,被褥在他的手裡抓出深深的皺痕。
抬起頭,猛地看向時白夢的臉。
「……」夢夢。
乾燥的嘴唇一張,發現根本喊不出來。
伊諾一動不動的足足看了三四分鐘。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走進來的時白瑾看到這一幕,一言不發的走到裡面,把手裡提著的午餐放在桌子上。
「吃飯。」
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時白瑾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走到病床的另一邊坐下,也靜靜的看著時白夢,眼神里沉澱著痛苦。
度過了剛得到消息時的瘋狂,再到焦急等待著妹妹的治療,最後得知妹妹成功脫離危險。
一直到了現在,靜候著昏迷的妹妹醒過來。
至於什麼時候醒,醫生也沒辦法確定。
這場車禍是沈雨遲闖紅燈犯規造成,別說追究撞車的責任,反倒是他們要給人家負責。
至於怪沈雨遲?沈雨遲比時白夢傷得更重,急救的時候比時白夢還要兇險。
何況,後來從車的現場調查出來,事故出現的瞬間,沈雨遲的方向盤是往時白夢那邊轉的。按照人自救的本能,都會習慣的左轉。
也就是說沈雨遲不顧兇險去保全時白夢了。
如果不是這樣,現在時白夢是個什麼情況還不得而知。
可是如今沈雨遲都醒了,只是躺在病床上不能動,時白夢卻還沒有任何的反應。
幸而做了檢查,醫生再三確定時白夢的大腦沒有創傷,身體的傷勢也已經控制住了,沒有任何問題。最大的可能就是病人自己意識不想醒來,所以才會如此,時白瑾等人才能穩住沒有崩潰。
按照醫生說的,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跟病人說說話,鼓勵病人意識清醒。
最開始的時候無論是時白瑾,還是時父,伊姨,全都會留在病房裡陪伴著時白夢。
直到大家發現這樣不行,身體撐不住,別的事情也不能全然丟下不管,才開始按時間分人來守候。
這個時候就到了時白瑾過來,來陪伴妹妹的同時,還有給伊諾帶飯。
……
時白瑾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就準備開口跟床上好像只是睡著的妹妹說話。
忽的,他目光一凜,朝伊諾喝道,「你做什麼!」
他見伊諾掀開被子,去抓時白夢的手。
雖然很生氣,時白瑾卻沒有立即發作。
因為他已經見過了伊諾瘋狂的樣子。
如果說他們不確定時白夢是否已經安全之前,是差點崩潰。後來知道時白夢脫離危險後,就能恢復冷靜了。
那麼伊諾就是無論什麼時段,都已經站在崩潰的邊緣,陷入瘋狂之中。
時白瑾猶記得那天,父親和伊姨勸伊諾暫時離開休息,他猶如絕望的困獸,瘋狂起來需要出動到鎮定劑的程度。
他的瘋狂不是大喊不叫,翻箱倒櫃,大哭大鬧。
反而是寂靜無聲的,沒有任何的表情,唯有一雙眼睛看到的每個人為之震撼。
他無聲無息的握著時白夢的手,最後被打了鎮定劑,竟也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身體其他地方都已經癱軟,只有那隻手怎麼都掰不開。
最後沒辦法,只好把伊諾留在這裡。
一開始時白瑾很不放心,這樣的伊諾太不可控,生怕他會傷害到妹妹。
後來發現恰恰相反,只要不去強制他離開時白夢,他就會很安靜很乖,連睡覺的時候都身體自然捲縮著,絕對不觸碰到時白夢分毫。
這種反應連時白瑾都看得內心震動,陷入失言中。
後來,他打聽到,妹妹被伊諾送到醫院的當天,他也是如此。
只不過隨行的護士情急之下隨口說了句,「你再不鬆手是想讓她死嗎?」
伊諾才鬆開手,張嘴說:「救她。」
兩個字。
說這事的女護士嘆說:「你不知道那時候那種感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覺得那女孩要是真就這樣死了的話,這男孩也會一起死掉一樣,真是……我當時就忍不住想,這女孩一定要活啊!還有這兩孩子的感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