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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們都要健健康康的,活到八九十歲好不好。」
「你看我現在不是什麼事都沒有麼。」
「等我出院了,我還要給你補課,我們一起去吃你最喜歡的那家店的蛋糕,還有草莓牛奶。」
「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還有,之後上高中了,我們都不做班幹部了,可以空出不少時間一起去做別的事情。」
病床上的少女說得神采飛揚,盛滿星光的雙眸溫柔的注視著他。
伊諾抓著床單的手收緊,手指深深的陷入床墊里。
只有這樣才能忍住,不去把少女狠狠抱進懷裡,死死的抓在手裡。
她說,我們。
她說,一起。
伊諾望著時白夢的眼神,出現迷濛的失神。
這些都是假的。
他只是在做夢。
是的,他知道自己做夢。
否則夢夢怎麼會醒過來,怎麼會對他笑得這麼好看,怎麼會對他說這麼好聽的話。
有時候太美好了,反而才格外的虛假。
有時候太美好了,才會讓人明知道虛假,也甘之如飴。
「諾諾,其實那天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伊諾回神。
那天?
他受驚一樣的睜眼。
周圍的空氣頓時發生變化。
作為入夢者,時白夢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來自夢境的規則壓迫感直逼自己而來。
這來自伊諾的規則意志,突如其來得猶如驚濤駭浪。
前一秒有多輕鬆的時白夢,這一秒就有多艱難。
她卻不得不抵抗,因為由此更明白,那天的事對小白王造成的心靈陰影有多強烈。
時白夢猛地向前,抓住伊諾的手,認真快速的說:「我也很想你,很想見你。」
壓迫稍緩。
時白夢心裡跟著鬆了一口氣。有效!
她繼續對伊諾說:「我本來是想去找你的。」
啪嗒。
時白夢呆住。
她眼睜睜看著小白王睜著眼,淚水凝聚眼眶,然後不堪重負的落下來。
之前夢境裡看到他哭,從沒有這樣近,這樣看得清楚。
哭的伊諾自己卻好像什麼都沒感覺到,張嘴道:「如果我偷偷走掉,讓你找不到也見不到怎麼辦?」
時白夢道:「那我就去找你,找到你為止!」
伊諾說:「會擔心嗎?會難受嗎?」
時白夢道:「會。」
「大家都一樣。」
這時,時白夢已經醒悟過來。
這個話……是她說的。
那天她對小白王說的話。
最後還有一段沒說完的話。
「你突然一聲不吭的來找我。」
聽著伊諾果然說了出來,時白夢看著他。
他面無表情的臉上蒼白無色,眼淚洶湧。
「我不來找夢夢就好了。」
什麼?時白夢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夢夢就不會生氣躲我。」
時白夢一愣。
下一秒,她的手被反握住。
「我不要夢夢做我女朋友了。」
「夢夢不要躲我。」
「不要生氣。」
「不要走。」
時白夢心臟一震,愣然望著眼前無聲流淚少年。
他……
他竟然一直都以為她出事故是他害的嗎?
因為她那番沒有說完的話。
因為她對他告白後表現出的抗拒。
所以認為這次事故是由於她想躲著他,不和他見面才闖紅燈趕路?才沒有回酒店?
這麼牽強的理由根本沒有邏輯,他卻強行追究到自己的身上。
這……這……
他到底有多傻,多在意這個!
時白夢鼻子發酸,大聲說:「諾諾,我沒有躲你,我也沒有要走,這不是你的問題。」
伊諾抬起眼,「騙人。」
「我沒有……」
「生氣了。」伊諾說:「夢夢生氣,媽媽生氣,時錦晟生氣,時白瑾生氣,你們都說我錯了。」
他的眼神茫然而痛苦,「可是,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哪裡錯了。」
「我聽夢夢的話,自己想了很久,不知道。」
「我聽時白瑾的話,跟他打架,他反悔了。」
「我找時錦晟,他不同意,不告訴我理由。」
「我覺得我沒有錯,結果我錯了。」
伊諾一頓,喃喃道:「我不要夢夢做女朋友了,我們就和以前一樣好不好。」
時白夢早就淚流滿面,咬緊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那麼軟弱。
「諾諾沒錯,你沒錯。」
你沒有錯,是我們錯了,都是我們的錯!
都是我們自以為是,以所謂『成熟』的經驗去揣摩否定你的感情。自以為是的給你定下了罪名,又不明確的告訴你罪因。
伊諾搖頭。
時白夢知道。
一旦讓伊諾認定自己錯了,那麼這件事就會成為他心裡永遠的陰影和傷疤,哪怕將來疤去掉了,依舊留下痕跡。
「諾諾想知道大家為什麼都不同意你做我男朋友嗎?」
果然,這句話引起伊諾的注意力,他麻木的目光起了變化。
時白夢摸了摸他的頭,輕聲說:「錯的不是諾諾,是諾諾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