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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那座吊腳樓,就是大祭司的家。」阿婆給曳緣指著說。
「哦。」曳緣勉強應了。
阿婆眼睛雖然不好使,但是也還是看得清一點東西的,並不是完全不能視物。
只不過看得很模糊很模糊。
她帶著他們幾個小輩走進了房屋裡,這間吊腳樓共有四層,算是比較高的了。
房屋內陳設比較古老,一張簡單的紅木長桌,幾張方凳子,牆壁上掛著一些瑣碎的雜物,而裡面擺著一張長長的貢桌,桌上還放了一個香壇,正點著一根香。
貢桌後的牆壁上掛著一個太陽神牛頭鐵面,下面還刻著幾隻飛舞的蝴蝶。曳緣感到奇怪,難道他們苗疆內的每戶人家都要擺這些嗎?
阿婆看到她們全都回來了,實在是太高興了,一定要給他們做飯吃。冰落卻扶她在門後的一架藤木躺椅上坐下,「阿婆,你別忙活了,我和十夕去給你做吃的,你就在這裡好生坐著。」
拾溪:??
冰落將發呆的拾溪給拽去廚房了,進去後她就關上了門,眼神倏地一變,殺氣溢出,五指抓住他的衣領:「說,你到底要幹嘛?」
拾溪笑了笑,用十夕的這張臉微笑,讓冰落目光又含了淚,她仿佛一切回到了昨天,一切回到了八年前,她和十夕兩個還一起生活在這裡的時候。
一切,恍然如夢。
拾溪真誠道:「我來看阿婆。」
他頭一次說得這樣真誠,很多年前他就該來了,可是他因為吃了那些山楂後,忘記了太多事情,也忘記了要來苗疆看看十夕的阿婆。
「看阿婆?呵?你憑什麼來看?良心發現了是吧?現在記起來十夕了是吧?」冰落咄咄逼人著。
拾溪一副坦然,微笑道:「如果你想要阿婆傷心的話,那你就動手吧,我們在這裡打一架,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其實十夕和冰落早就都死了。」
冰落的手僵住,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最後這句話狠狠戳痛了她的心,是呀,她和十夕都死了。可是她的靈魂還在,可是十夕呢?她的魂飄去哪裡了?
拾溪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將胸前的銀項圈擺正,後又道:「十夕她……不是我殺的。」
冰落卻不信,「你說什麼?」
「十夕,冰落,你們做飯怎麼還關上門了啊?」阿婆下一刻就推門進來了。
兩人立即拿起案台上的傢伙來,拾溪拿了一把菜刀,冰落拿了一個盆,假裝在認真做飯。
阿婆走了進來說:「那罈子里裝著有麵粉,今天家裡人多,煮月團吧。」
「哦,好,阿婆。」冰落走過去舀了幾勺麵粉起來裝在盆里,再裝了一碗水放在台子上,開始和起了面來。
反觀一邊的拾溪,手上拿著菜刀不知道該幹嘛,曳緣跑了進來幫忙,問道:「月團是什麼呀?」
阿婆說:「就是一個個像月亮的小糰子,裡面包著菜和肉和的餡兒,再放在鍋里蒸。」
「噢噢,我懂了。」曳緣上次寒食節時在家裡學著做過青團,想來這應該差不多,她捲起了袖子,走了過去幫忙幹活。
「拾溪,你把那個肉宰了吧。」曳緣拎給他一塊裡脊肉。
曳緣將阿婆往外面扶,「阿婆,你去外面坐著吧,這裡就交給我們吧。那個,哥哥,你陪著阿婆聊天。」她把在外面吊腳樓上好奇閒逛的郗獻雲給喊了下來。
「菜呢?我們用什麼菜?」曳緣問到。
一向高冷的冰落本來不想理她,最後將這盆和得差不多快要成型的麵團給她:「你繼續和,我去弄菜。」
菜在外面的土裡,冰落洗了洗手,出去摘菜了。
她一走,曳緣就聽到了旁邊「噔噔蹬蹬」的砍肉聲。她一看,結果看到拾溪正抄著手,退後到一邊作壁上觀,而那菜刀被他施了法,自動地在菜板上砍肉。
「??!!還能這樣??」
曳緣努力和著面,看他那悠閒的,她甚至都想自己要不也施一個法算了。
此時,外面長橋上走回來一個藍衣身影,藍霧的目光眺向對面窗戶內的藍色小身影,看她在那賣力的和面,低著腦袋,衣袖高挽,倒有那麼一副農家小娘子的味道。
他的腳步踏向這座屋子的左側,朝著小路朝上面自己的房屋走去,但是目光卻仍舊很想往那邊的廚房瞟去。
這個樣子的她,真可愛。
郗獻雲坐在屋子裡陪阿婆,阿婆心裡喜悅,一直拉著他問:「男娃啊,你是哪裡人啊?你今年多大了?」
一通的問題,讓郗獻雲猝不及防,他一個一個地給她回答:「阿婆,我是南楹國人,今年……二十五了。」
說出這個二十五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他明明才十九歲,不過沒辦法,按理說冰落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估計也二十五左右,他必須得把自己的年齡說大一點才行。
「那你們成親多久了?」
「也沒多久,就兩年吧。」
「你們外面的人都成親這麼晚的嗎?」
郗獻雲撓撓頭,尷尬的點了點頭:「呃……嗯。」
曳緣他們在廚房裡忙活了半天,終於將月團放鍋里蒸上了,拾溪現出額頭上的藍色火焰,對著灶台里點了一把火。
「你這樣怎麼能行呢?柴都不扔進去……」冰落很無語的丟了幾根木柴進去。
蒸麵團要不了多長的功夫,一炷香就夠了,曳緣一直望向窗外的風雨橋,天都快黑了,一直不見那個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