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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點了點頭,「那是妖樹,妖樹, 砍了它, 砍了它就好了。」
姬宴略一沉吟:「那山楂樹確實邪乎。」
「砍了它!砍了它,青銅斧, 用它砍,祭祀台,樹下面,用它砍。」婦人繼續說著,被關得太久,她的語言組織能力已經變得很低了,說起來的話也不通順。
姬宴一驚:「青銅斧?不就是曳緣當時拿起來的那把嗎?」
忘憂聽他說起曳緣不是很高興,說:「可是,那斧頭現在不知道被她丟到哪兒去了。」
姬宴回想了片刻,道:「昨日,她的身上沒有拿,會不會還在之前藍霧養病的那屋子裡?」
他剛說完,屋內就發出一聲慘叫,是剛剛那個婦人的聲音。原來在他們兩個談話間,她就已經走到了屋裡去。
他們立馬衝進屋裡去,看到的卻是這個家裡的男主人,拿著一把大鐮刀將那婦人砍了一刀,婦人倒在了地上,半身都是刀口子,她那原本凌亂毛躁的頭髮也被砍掉了一大把,飄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珠子睜著,凝視這個作為她丈夫又殺了她的男人,連死也要恨意地盯著他。
姬宴和忘憂兩人看到這一幕都一驚。
忘憂蹲下身子,給那位婦人將眼皮蓋下去了,指尖從她的鼻尖滑過,跟姬宴說:「已經沒氣了。」
姬宴氣焰逼人,看向那個舉著鐮刀的男子:「你為什麼要殺她?」
男人一臉橫肉,殺氣勃勃,雙手舉起鐮刀朝他砍來:「敢叫人去砍神樹,就不要怪我不留情了。我不僅要殺她,我還要殺你們呢!」
姬宴反手一擋,就打掉了他手中的鐮刀,然後又找來一根繩子將他捆了起來。
他拉著忘憂走進了這間房屋,「快,我們得抓緊時間去找到那把斧頭。」
「剛剛那男人明顯精神已經不正常了,連自己妻子都要殺,還尊稱那山上的樹為神樹,我看,他們就是吃那些山楂吃傻的吧。」忘憂邊走邊說著。
「對,源頭就是那山楂。」
「可是,剛剛你為什麼讓我放左邊那個小男孩?他明明就是妖怪啊。」
姬宴跟她解釋:「他確實是妖,放了他才知道他的同夥是誰。」
「那這太難找了,村子裡那麼多長得一樣的人,根本沒辦法將他們分清。」
姬宴目光一亮,道:「不!可以。藍霧他可以。」
「藍霧?他現在都已經與妖為伍了。」說到藍霧,忘憂多了一句嘴,「郗小姐她怎麼說好歹也是你的側妃,你就這麼放心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你就不怕他們發生點什麼嗎?」
姬宴的臉色並不好,壓下醋意道:「你怕是忘了,他那日才承認了他對你的情。」
忘憂:「他那日可沒有點名道姓,我可不覺得那句話是對我說的。」
「可你說他對曳緣?」姬宴震驚一聲,「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怎麼?你吃醋了?」
姬宴答:「小時候,他們關係並不好。」
「小時候是小時候,人長大後都是會變的。」
姬宴陷入了沉思中,聽到這個猜想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憂愁,倘若藍霧真的不喜歡忘憂,那他會慶幸,可若是他喜歡曳緣,那這便是真的孽緣了。
「我們快些去找斧子吧。」
他們趕去了那家大夫家中,這家人還算正常,沒有發生像剛才那家殺妻之事,成日裡就躲在屋中,也不出門。他們去裡面的屋子裡找了,可是卻沒有那把斧頭,忘憂疑惑:「難道被他們帶去祁蒙山了?」
而姬宴卻是搖頭,「應該不會,那位婦人肯定告訴了曳緣斧頭的用處,她應該不會把它帶到那兩隻妖怪面前去晃悠。」
忘憂心裡又是一酸:「你可別忘了她是個傻子。」
「她沒有那麼傻的。」
忘憂拉下臉去到隔壁房間詢問這家人的主人,問他們有沒有見到一把斧頭,但是他們都只是搖頭。
他們走出了這處房屋,姬宴卻駐足未走,低聲道:「他們在撒謊。」
「啊?」
「他們的眼睛渾濁渙散,和剛才那個殺妻的男子眼神一樣,應該都是吃了山楂的作用。他們奉那山楂樹為神樹,自然不允許別人砍他們的樹,這斧頭被埋在祭祀台下,想必村裡的老人都知道它的來源,也知道它有什麼神力。當他們看見這把斧頭出現時,一定想要將它毀了,以他們的能力,也毀不了這青銅斧,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它藏起來。」
忘憂贊同地點頭:「那他們會把它藏在哪裡呢?會不會是藏回原處了?」
「不知道,去看看吧。」他們跑去了祭祀台,在祭祀台正後方的柳樹下翻找,但是那裡只有一個空空的盒子,並沒有斧頭。
忘憂看著腳下的水溝,這水溝只有一隻腳寬,裡面的清水靜靜流淌,樹上吹落了一片葉子掉入水中,那葉子順著水流就流走了。
她忽然驚道:「水……水怪?這村中一直被水怪擾生,村民們才會如此的敬仰神靈,就是想要神幫他們趕走水怪,而現在有人想要去砍掉他們的神樹,他們為了保護神樹,會把這斧頭藏去哪裡呢?」
「扔到河裡!」姬宴驚覺道,他誇讚她道:「憂兒,你可真聰明。」
忘憂嫣然一笑,拉著他向村口的河邊走去:「我們快點過去吧。」
村口處的木橋上,躺著一個青衫少年。他閉著眼睛,手背擋在眼皮上,頭頂的太陽太刺眼了,可是他又不想挪開,因為他躺在這裡就是曬太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