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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母妃……你別走……母妃!你回來!」
「母妃……藍霧求你……聽見我的聲音就回來吧!」
「母妃……」
「藍櫻大祭司……你回來!」
「孩兒求你回來啊!」
「你今天不是要醒來的嗎?你怎麼能……怎麼能飄走了呢?」
「我等你十年了啊,你怎麼能就化成灰了呢?」
「母妃……回來吧……」
他跪倒在地上,頭埋著,漫天的骨灰紛紛飄揚,落在他單薄的肩頭。
他只有那麼一副瘦弱的肩膀啊,如何能承受這樣巨大的傷痛?
他才十八歲啊,他哪能承受得了這麼多?
曳緣爬過去撲在他的身上,努力扶住他虛晃的身子,盡力安撫他:「藍霧哥哥,沒事的,會好的,沒事的,會好的……嗚嗚嗚……」
她雖然這樣安慰著他,可是她知道,一切都不會再好起來了。
他失去了一切的希望。
屍體已散,他再也沒有機會復活他的母妃了。
一切都歸為了零。
她說著說著,自己都哭了起來,在這一刻,她也能夠感受到藍霧心裡的那種痛楚,她覺得整顆心壓抑得不行,那種絕望感,仿佛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藍霧兩隻眼睛空洞的望著前方,漫天的骨灰在他眼中落下,宛如在他眼裡下起了一場無邊悲傷的雨。
在那場雨中,他仿若看到了藍櫻在對他笑,在對他招手。
「阿霧,神明在呼喚我,我得走了,以後,你就是苗疆的大祭司了。」
「別走……」藍霧哭泣道。
大概像這樣怔忡了一盞茶的功夫,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眼底紅透,猛地推開了曳緣,撿起地上藍電轉身踏了出去。
外面方鼎旁邊已經救出了忘憂的姬宴,見到從神殿內嗜血出來的藍霧,他的手揚起藍電,朝著四周冷血地掃去。
那些落琉變成的分/身還在無情的嘲笑他,他們無處不在,聲音一浪又一浪的傳進他的耳朵。
他眸底猩紅,飛舞著藍電,對著四周殺紅了眼。
周圍還有很多的寨民,藍霧卻已經失去了神智,照樣毫不留情的揮去,寨民們被打倒了一片,哭著喊疼。
「藍霧!你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那些是你的族人啊!」姬宴大吼道。
藍霧扭動了兩下脖子,關節清脆的響,他現在整雙眼睛整個腦袋都被仇恨籠罩,他哪裡還看得見其他,他的眼裡只有無邊飛揚的骨灰。
全是骨灰。
揮不盡的骨灰。
他快要被骨灰給埋葬了。
他只想將那個害他母妃的人挫骨揚灰!
他盯了眼那個被他從火坑裡拉出來的忘憂,狂怒吼道:「祭祀品……就該去給我母妃祭祀!」
他控制著忘憂身體裡的蠱,迫使她又朝旁邊的四羊方尊里跳了進去,姬宴拽住她的手,可是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著魔般的要往火坑裡跳。
姬宴沒有辦法,只能用力將那大鼎推倒,這才阻止了她跳火坑。
忘憂雖然停止了跳火坑,但卻又轉變了方向,朝著山下跑去。
這裡的人們都因為突然變瘋的藍霧大祭司嚇得轉身朝山下逃去,而那些落琉的分/身也混在了那些逃跑的人群里。
藍霧握著藍電緊緊追擊,對著那些人狠狠掃去,傳來陣陣哀嚎聲。
姬宴緊跟在後面,他追到了山下,忘憂如同一隻傀儡般,只知道赴死。她往河裡跳去,姬宴眼疾手快,好不容易將她救了回來。
可是她卻又主動地朝藍霧的鞭子下跑去,一心只想求死。
山頂上,真正的落琉其實還站在神殿外。
拾溪、曳緣、冰落三個人三面將他圍住,如今苗寨已經被他攪成了這般模樣,大家都抱了必死的決心一定要將它除掉。
曳緣先開口了:「落琉,你回夢仙河吧,你不是說你來這裡只是為了拿走冰落身上的力量嗎?現在你已經獲得了那麼多的力量,你放過苗疆吧,你變回從前吧,你不是說你不想人們把你當妖怪嗎?你現在這樣,還有誰不會不把你當妖怪?」
「祈求你放下怨念吧,你也放過藍霧吧,你已經害他失去了母親,就別再害他成為這苗疆的罪人了。」
她繼續說著:「如果你有親人的話,你一定會懂得藍霧他想要復活母親的心,他是偷了你的靈氣,我代他向你道歉,是我們對不起你。如果你還不解恨的話,就殺了我,別再害他了。」
「他不過是想借你的靈氣復活母親而已,可是……可是你卻害得她的母親魂飛魄散,化為了一縷灰燼……他以後連看他母妃一面都看不到了……」
曳緣說到這裡突然忍不住哽咽,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落。
「我知道你恨他奪走了你身上的靈氣,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靈氣都給你,請你放過苗疆吧。」
落琉眼睛裡的戾氣消失了不少,那雙眸子開始恢復以前的清明與光亮,大概是曳緣剛剛那句話觸碰到他的內心了。
他是一個連母親都沒有的怪物,這輩子都只能被別人當怪物,他也渴望母愛,也渴望被人關愛,當時他被藍霧砍掉耳朵的時候,只有她站出來為自己打抱不平,也只有她會關心他,給他膏藥。
他顫巍巍道:「好心姐姐,可是現在我已經收不回那些力量了,它們終將化為漫天的冰墜,落入整個苗寨之中,將苗寨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