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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害怕,解了蠱的她會離他而去,會拋棄他。
那種擔憂與害怕已經刻在了骨子裡,他條件反射就會敏感起來。
他將她拖了起來,穿好衣服,拉她到梳妝檯前坐下,用牛角梳為她梳頭髮,手指半闔半展,挑起一縷頭髮給她編辮子,漫聲道:「待會兒別戴那頭飾了,太重了。」
曳緣看著鏡子裡面,悄悄去看他的臉,抿唇道:「好。」
他的動作輕柔,臉上也很柔和,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失憶時候的樣子,變成了那個溫柔善良的少年。她說道:「藍霧哥哥,我還是覺得你失憶的時候最可愛。」
他的手停滯了片刻,後又繼續編著辮子,說:「我也覺得那個時候的你最可愛。」
「啊?那……要不我把你打失憶吧。」
「……」他的臉又冷了,轉身走至房屋另外一邊的雕花木櫃旁,打開柜子,取出一樣東西過來。
那是一圈銀項圈,和他一直戴的一模一樣,上面鑲著一隻倒立的蝴蝶,只不過這隻蝴蝶要比他身上的那隻小一點。他走至她身後,為她戴上,再將頭髮從項圈裡捋出來。
曳緣心中訝然,諾諾道:「藍霧哥哥,這是……」
「這是我母妃做的。」
「那你為什麼戴在我身上?」
他生氣地彈了一下她腦門:「我為什麼不戴在你身上?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啊。獨一無二的禮物。」
他替她整理好銀圈,撫摸著上面的銀片,神情鬱悶:「你的腦子能不能聰明點?你看不出來……看不出……哎,算了。」
看不出他這是想娶她的意思嗎?
這麼蠢。
他立刻就變臉了,那些溫柔都消失殆盡,轉而變之的,又是一張臭得不行的冷臉,「快點,下樓!」
曳緣站起來,屁顛屁顛的跟上,邊跟上還邊在嘴上巴巴罵他。
不過雖然嘴上罵著,可是心裡卻喜滋滋的,她摸了摸脖子上的蝴蝶項圈,她好喜歡這個禮物。
他們倆戴了同款銀飾耶,還是全苗□□一無二的。
他們就是彼此的唯一。
吃了早飯之後,他給院子花架上擺著的那盆勿忘我花澆了水,然後就又離開了。他不讓跟著,曳緣也沒轍,只有眼睜睜看著他離去。
看到他走入晨光中時,她突然喚住了他,「藍霧哥哥。」
「如果你只有一天壽命了,你最想幹什麼?」
藍霧離去的背影一頓,轉了過來,認真回答道:「我想……和你成親。」
哈?
曳緣瞠目結舌,呆呆地盯著他,只見他慢步朝她又走了回來,來到她的面前,揉了揉她的發梢,細聲問:「怎麼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因為……」她指向右邊的那盆勿忘我花,道:「感覺那花養不活了。」
「不會的,我會把它養得好好的。」
曳緣點點腦袋,抬起頭又問:「你剛剛那句話,是真的嗎?」
他朝她微微一笑:「不管我還有多少天壽命,那都是我最想幹的事。我一直最想的都是和你成親。」
說完後他又轉身離開了,曳緣盯著那個瘦削的背影,淚水爬滿了眼眶,她無聲的哭泣著。
他的願望,也是她的心愿。
等他走了很久後,她才拿出那張通訊符來聯繫姬宴。
結果一問,姬宴竟已經連夜趕來了,現在就在苗寨內。曳緣跑過去找他,給他指著那條上山的路,道:「忘憂去那山上了。」
姬宴盯著她,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有說,上山去了。曳緣跟在他後面,也一路無話,兩個人都保持著極有默契的沉默,仿佛一旦開啟了話題,就會說到那些大家都不想談起的事情。
曳緣在心中努力告訴自己,這只是劇情而已,不要覺得有愧疚什麼的,自己的人設就是個壞人啊,別想那麼多,劇情很快就要走完了,別有心理壓力。
一直走到了山上昨日的那個地方,她還是過不去,姬宴詫異地回頭來問她:「你怎麼不走了?」
曳緣擺擺手:「我就不上去了吧。」
姬宴略一沉吟,指著山上問:「藍霧在上面?」
曳緣點了點頭。
「那你回去吧。」
姬宴獨自往山上走去,再走不遠,就看到了一座大殿,隱在樹梢中。那是他們苗疆內的神殿,殿宇恢弘,氣派不凡,專門為祭祀典禮所建。修建年份已久,在山頂經歷了數百年的風吹雨打,牆壁已有個別地方在掉灰。
殿門外兩棵楓樹飽經風霜,仍屹立不倒,筆直地站立著,火紅的楓葉被風吹得簌簌而落,在這片圓台上鋪了一地。
他踩在楓葉上走過,發出「咯吱」的聲響。
神殿下邊的石壁上刻著一排的蝴蝶圖案,幾米隔著一隻,是苗疆最神聖且莊嚴的象徵。
他踏上石階,朝殿內走去,可還未入殿,就被人用一鞭子抽了過來。
「哪個不長眼的?我不是說了誰都不許上來嗎?」藍霧背對著門而跪,聽到腳步聲便用藍電向門口掃了過去,他憤怒地轉過身來,卻看到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藍霧手執藍鞭,腳步前移,神色陰暗,極不高興,「是誰通知你來的?」
他朝他走過去,從黑暗的神殿中走向陽光,可是他的眼仍然不見光,「是郗曳緣告訴你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