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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溪沖他的背影努努嘴,繼續坐在屋頂上,曬起了夕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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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獻雲連著好幾日都早出晚歸的,曳緣瞧他那失了魂志的模樣,自從那晚他們從夢仙村回來之後,他就變成那樣了。
她覺得奇怪,去他院落里找他,可是卻看到他坐在窗前擦劍,那神情那模樣那姿勢,和那晚她看到的那個女妖一模一樣。他擦得很專注,低眸細緻,手中拿著一塊白色毛帕,從劍頭一直擦到劍尾,擦了一遍又一遍,看得曳緣很恐懼。
「哥哥,你幹嘛老擦那把劍?」
郗獻雲擦得入神,突然聽到她的聲音,嚇得抬起頭來,「因為它老擦不干啊。」
「哥,我覺得你剛才那模樣好瘮人,那晚我看見那個綠衣女妖也坐在窗前擦劍,擦了很久很久。」
郗獻雲嘆了一口氣,「哎,你說她不是喜歡我的劍嗎?那她怎麼不來找我啊?」
「你還想她來找你?你不怕她殺了你啊?」
郗獻雲卻道:「我的命是她救的,沒有她我早就死了。」
曳緣一語說出真相:「哥哥,我覺得你好像陷進去了。你喜歡誰不好,為什麼偏偏喜歡一妖怪?」
郗獻雲現在已經聽不進任何勸了,一腦子只想著那個對自己笑的綠衣少女。
這陷進去的人除了他,還有藍霧。
那神經兮兮的反派花蝴蝶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沒事就往她這裡跑,要麼給她捉兩條魚,要麼又給她帶聖上賜的珍貴小玩意兒,他實在是來得太勤了,甚至比姬宴來得還勤。
難道這就是他的計謀嗎?
想讓自己愛上他,以此來幫助忘憂除掉她的情敵,曳緣譏諷一笑,真是,為了忘憂,已經不惜出賣自己的色相了嗎?
他為什麼還沒給自己下蠱,下蠱比這成天的來討好她要來得快多了吧?
第44章 畫本
「快點, 去晚了拾溪大人就發完聖果了。」
正在街道上巡邏的郗雁停聽到拾溪那兩個字時,耳朵一尖,轉身便拉著那個穿著麻布的青年人問道:「你剛剛說, 拾溪大人?」
那人點了點頭。
「他是誰?他在哪兒?」郗雁停急切的問。
那人見他穿著不簡單, 一身玄色武士服,腰間還配劍,自然也不敢忽悠,如實回答了,「拾溪大人就是祁蒙山上的山神啊。」
「祁蒙山……又是那裡。」郗雁停想了片刻, 還是決定再次上祁蒙山,這次,他誰也沒告訴, 一個人跟在那些農民的身後上了山。
山里涼風習習,有這麼多大樹遮蓋, 比山下要涼快得多,且日頭漸晚,山里也慢慢陰暗下來。
其他的人背上都背著背簍,走在這崎嶇的山路上就跟如履平地似的, 甚至比他這個常年行軍打仗的人還有精氣神,他很好奇地問道:「你們每天都要來這裡領聖果嗎?」
「不是, 拾溪大人規定了只有每月十五來才領得到。」
「你們說的聖果, 就是那山上的山楂?」郗雁停遲疑的問。
那人反駁道:「那不是山楂,那是聖果。」
「好吧。」郗雁停想起來上次姬宴說的只要吃了那山楂,就可以上得山頂的宮殿, 又想起他多年前曾在塞北吃過的山楂, 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怪異之處。
他又問:「你吃過聖果嗎?」
「吃過啊,我每天都吃, 不僅我吃,我屋裡婆娘和孩子都吃。」
郗雁停一臉驚恐狀,「你們吃了沒感覺有什麼異常嗎?」
那人臉上洋溢著幸福,道:「有,我感覺家庭變和睦了。以往我那婆娘每回我一回家,就對我破口大罵,還揚言說要帶著孩子離開,結果現在她非但不罵人了,性子也變溫柔了,每天回家她還把飯都做好了等著我回去。」
那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滿臉都是幸福之情,看得郗雁停一頓迷惘。
奇怪,他記得這山楂吃了後,會讓人產生幻覺啊。
就像某種罌粟一樣,入體全是毒。
「到了。」那人拉著他站在一處排隊,這裡排了很長一段隊伍,大約有五十餘人,全是些很樸實的農民,而隊伍前方是一座十分破敗的山神廟。
男子們背上背著背簍,婦女們手上挎著籮筐,全是來領聖果的。
他排在隊伍最後方,等輪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一刻鐘之後了。那廟中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就看見正中間的那座山神石像在來迴旋轉,佛像手臂上塗著五顏六色的顏料,來回晃動間,就像有迷彩燈光在眩暈他的眼睛。
那佛像每向後轉一次,再轉回來的時候,手中就多了一捧的山楂,而那些人就把那些山楂取走。可是到他這裡的時候,那佛像轉回來時,卻兩手空空。
旁邊帶他上山的那人說:「你晚了一步,今日份的山楂已經發完了。」
郗雁停問:「那我能見到這位拾溪大人嗎?」
「你要見拾溪大人?我們都沒有見過拾溪大人,而且也不知道怎麼見他。」
郗雁停看著這古怪的山神像,它不可能自己就轉動,一定是有人在操控它,說不定現在那人還未走遠,他對著這山神像大喊:「敢問閣下可是拾溪,吾乃鎮國將軍郗雁停,有一要事前來相詢,不知閣下可否現身一見?」
拾溪現在正坐在山神像的一隻肩頭,他聽到鎮國將軍四個字時,很是困惑,為什麼總感覺這四個字在哪裡聽過。他顯了身來,也學他那樣說話道:「底下男子,找本君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