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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上雲亦大步上前,緊緊將她攬進了懷裡,她發間的蘇合香鑽入鼻息,他方才覺一切塵埃落定,心回到了實處。
許上雲側頭,唇貼上了她的臉頰,隨即捧著她的脖頸,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下去。涌在心頭濃郁的思念,促使他當即便撬開她的唇齒,與她深吻纏綿。
而她毫不遮掩的回應,更是如落進乾草堆里的星火點點,霎時間點燃了他所有的熱情。
許上雲微離她的唇,氣息不穩的問道:「這段時間你住哪裡?」
蕭棲遲不解他怎麼突然問這個,便指了指身後院中的房間。許上雲看了眼那敞開的房門,俯身再次銜住她的唇,順勢將她抱起,就朝那院中走去。
尚在門口的董惟月無奈扶額,將目光移去了別處,而後對身邊的小太監吩咐道:「去準備熱水吧,送到這邊來。」
小太監行禮離去,董惟月站在院中,抬頭望一眼綴滿星辰的天,嘴角含笑,頗為感慨的一聲長嘆。
想他當初,還編排過許上雲,他文師承靳先生,武師承韓紀,所受教育,同蕭氏重點培養的皇子一般無二,可他卻偏偏選擇在長公主身邊,做一個默默無聞的侍衛。
無論是韓紀勸他從軍,還是他當年勸他從政,他都沒有絲毫的動搖。可現如今,他卻成了皇帝,但還是為了公主。
說他胸無大志吧,他成了皇帝,說他壯志凌雲吧,他是為了愛情。董惟月低眉一笑,自己都被這想法逗笑了。
看不透啊看不到透,做朋友十年了,他還是看不透許上雲這個人。只是旁觀上雲的這半生,倒是讓他學會了很重要的一點。
——人這一生,內心深處,總得有一個要堅守的東西。是人,亦或是理想。只要這份堅守在,無論遇上多大的困難,茫茫心海中就永遠有座燈塔。
但凡上雲對公主半點異心,都走不到今天的位置。若他貪著權力,沒有還權這一遭,日後蕭氏怕會謀反,帶給他無盡的煩惱。但是他沒有,他分明只想要公主,也只想公主平安無憂,那便間接安撫了蕭氏。
「哎……」董惟月再次感嘆,當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有心栽花花不開啊。不想了,外面還有一堆事等著他,這裡就交給他小徒弟伺候吧。念及此,董惟月離去。
月漸西沉,蕭棲遲窩在許上雲懷裡,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被他緊緊抱著。他吻輕落在她的側臉上,徐徐流連,垂落的髮絲亦從她臉頰掃過,蕭棲遲輕笑,縮縮脖子,笑嗔道:「好癢……」
許上雲失笑,睜開眼睛,目光越過她的臉看過來,對她道:「陳太師和梁靖城已死,裴煜想來也已拿下,殿下以後再也不必怕了。」
蕭棲遲聞言,轉頭看向他,心間忽地踏實了下來:「當真?」她就知道,他肯定會幫她解決這些煩惱。
許上雲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吻吻,點頭道:銥誮「當真!」
蕭棲遲轉身,伸手抱住了他:「我就知道,只要你在,我便不必害怕。我們一會兒就回公主府,再也不分開了。」
許上雲輕撫她的長髮,他心下明白,蕭棲遲如今就像驚弓之雀,情緒就在崩與不崩的邊緣徘徊,所以他先下了詔書才來找她,有效的證明勝過任何口頭承諾。
可若把登基之事告訴她,免不了她一番懼怕,但終歸是要說。
念及此,許上雲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柔和,對她緩緩道:「殿下,不回公主府了,我們以後住在勤政殿,我今晚已接手玉璽,登基為帝。」
蕭棲遲聽罷僵住,聲音耳可聞的冰冷:「你再說一次。」
許上雲微微低眉,手下卻不自覺將她攬得更緊了些,依舊儘量緩著聲音,對她道:「殿下別怕……」
可話音未落,蕭棲遲卻忽然翻身而起,將他按倒在身下,一把抽過塌邊他腰帶上的佩劍,直接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眼裡莫不是失望與悲傷,夾雜著灼灼的怒火:「你們還真的都一樣啊,一個,兩個,三個,各個眼睛都盯著那個位置。我信任你們,你們卻都不拿我當回事。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你若敢變得和裴煜一樣,再愛你,我也會殺你。」
不知為何,許上雲看著蕭棲遲這樣,頗感欣慰,想來日後,即便他先走一步,也沒人能欺負得了她吧。念及此,他不由一笑。
「你還笑?」劍可還抵在他脖子上呢。
可還如上次在公主府時一樣,面對她的匕首和劍,他神色分毫未變,只笑著看著她。他也沒有半分掙扎的意思,只伸手,從塌邊脫下的衣服里,摸出一樣東西,握起她另一隻手,放在她的手心中。
「是兵符。」許上雲沖她一笑,這才道:「來找你之前,我已讓太常草擬詔書,將合併大梁之功還於你,並封你為天后,掌兵權。泰元帝是我親手所殺,若我日後,有半分讓你難過之處,你便將此公之於天下,派兵來殺我。」
蕭棲遲有一瞬的怔愣,眼中的怒意和失望漸漸褪去,她低眉看一眼手裡的兵符,這才意識到,他竟是、竟是將所有能輕而易舉摧毀他的命脈,都交付到了她的手裡,兵符、泰元帝之死……
蕭棲遲手一松,劍從他脖頸上移開,怔怔的望著他。
許上雲這才坐起身,取過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捧著她的雙肩,對她鄭重道:「殿下,權力於我,不及你萬分之一,若想要權力,我早已不在你身邊做侍衛。奪皇位,只是想讓我們,平安無憂的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