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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臚寺與太常府,早一個月前就開始著手準備齊越長公主歸寧事宜,要好生安置伴長公主歸寧的大梁使團和軍隊護衛,還要為她打掃收拾在宮外的府邸。
中秋前兩日,蕭棲遲便收到太后懿旨,中秋前一日須得進宮,中秋當日,要同先帝其餘子嗣一同迎接姊妹回宮。
懿旨到時,蕭棲遲和裴煜剛用完早膳,桌上上了些時新的鹽焗蟹腳當零嘴。她順手將懿旨放在桌上,對裴煜道:「三姐要回來了,如若我們之前的猜想都對,她一定會來找你。到時候……」
裴煜見她神色慾言又止,挑眉哄道:「跟我還吞吞吐吐?」
蕭棲遲不好意思的笑笑,扶了扶鬢髮,語氣間頗有些委屈,「畢竟三姐是大梁得寵的賢妃,若是她許你極大的好處,你會不會就不記得我了?」
「怎會?」裴煜忙道:「她許得好處再大,也是為己謀利,如何與你相較?」
蕭棲遲聽罷,不情不願地點點頭,但嘴還是微嘟,眼皮垂著,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擰著袖角,一副心情不暢快的樣子。
裴煜見此,覺得她模樣當真萬分可愛。不由抿唇含笑,俯身湊過去看她的臉,眼裡滿是寵溺。
蕭棲遲見了,白了他一眼,將身子側去了一旁。裴煜見狀失笑,說道:「別不高興啊,我們還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或許人家壓根沒想著幫我,是想了結我也說不準啊。」
蕭棲遲聞言,忙轉過身子來,「那我肯定不能讓她得逞。」
一個會心的笑意在裴煜唇邊綻開,玩笑道:「有堂堂長公主殿下護著,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怕了。」口上雖這般說,但是在裴煜心裡,他還是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有破局的那天,不用她再來保護他,而是自己可以站在她身前,護著她。
蕭棲遲心情這才漸漸好起來,側首對他道:「那我便勉強信了你吧。」
說著,蕭棲遲拿了一枚蟹腳給他,餵進他嘴裡,問道:「對了,眼下你傷勢如何了?」
裴煜微微蹙眉,「眼下行動什麼已無大礙,只是不知為何,連大夫都說,我這骨傷似乎好的格外慢些。已一月有餘,卻還是得極小心才行,纏在紗布里的木板至今都未取。」
這話倒是合了蕭棲遲的心意,看來取掉那幾味關鍵性的藥,收效甚著。就是得讓他傷好的慢些,這樣才更好乖乖呆在籠子裡。
念及此,蕭棲遲眸底亦漫上一層擔憂,「許是你這些年傷了身體底子,不妨事,等我中秋從宮裡回來,好生安排人去給你找一些補元氣的好藥。保管將你養得,日後有傷立馬癒合。」
裴煜失笑,「這話說得,倒像是能找來仙丹,食一味便刀槍不入。」
蕭棲遲親自到了杯茶給他,悵然道:「我倒是希望你刀槍不入呢。」
蕭棲遲放下茶壺,對裴煜道:「三姐的事,咱們靜觀其變吧。看她回來什麼打算,我們再想如何應對。」
裴煜點點頭,「也只能如此。」
和裴煜說了一會兒話,蕭棲遲便命人將他送回房裡,自己則沐浴更衣,又命婢女太監們,將這幾日進宮要帶的東西帶齊全。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宮裡。
到了宮裡,蕭棲遲照例去溫太后宮裡請安。
今日倒是沒吃閉門羹,劉嬤嬤從殿中出來,將蕭棲遲恭迎進殿。
竹簾高卷,蕭棲遲進了殿中,正見太后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擺弄一桌的花花草草。若算上前世,她已是許久未見過溫太后。前世大周覆滅後,聽聞她被謝非復逼著下了罪己詔,最後以死謝罪。
僅僅以死謝罪,這麼幹脆利落,未免太便宜這位無能又心思多的太后。這如何對的起大周的子民?又如何對得起她前世因溫行玖和大周覆滅遭的那些罪?
蕭棲遲面上含著得體又乖巧的笑意,恭敬行禮:「兒臣恭請母后聖安。」
溫太后見著蕭棲遲,眸色軟和了下來,免了她的禮,示意她來身邊坐下。
蕭棲遲依言坐過去,笑著問道:「母后這些日子可好?」
溫太后拉過她的手,捂在兩手掌心中,嘆口氣,說道:「好與壞日子不都是這麼過。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蕭棲遲自是知道太后在說什麼,抿唇搖頭,推心置腹道:「母后莫這般想,行玖是兒臣此生認定之人,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兒臣都不會放棄他。」
溫太后看著蕭棲遲誠摯的眼神,眼底流露出一絲歆羨,「年少夫妻最是情真。你們二人這般感情,當真連哀家瞧著都羨慕的緊。好孩子,你放心,哀家一定找天底下最好的大夫,為行玖醫好瘋病。」
蕭棲遲反握緊溫太后的手,說道:「兒臣會陪母后一同找。行玖一定會好的。」
溫太后越發喜愛蕭棲遲,感嘆道:「哀家之前還擔心,如今行玖成了這般,你們的婚事怕是要作罷。但沒想到,行玖運氣這麼好,竟能得你這般真心相待。既如此,待你三姐回大梁後,就將你們的婚事操辦起來吧。」
蕭棲遲點頭應下,而後對溫太后道:「母后,成親禮可否找人代行。兒臣私心想著,行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若他來日清醒,得知自己瘋癲模樣被眾人所見,怕是抹不開臉面,等到了那時,他怕是連活得心都沒了。」
太后聞言,不由一聲輕嘆,蕭棲遲能顧及的如此細緻,也唯有真心喜歡才能做到。她確實也不想溫行玖婚禮上瘋病發作,丟了溫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