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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陳太師看著遠方人群里,正中那個身著紅纓銀甲的青年,微微眯眼。看起來是有十萬人,若他之前所料不錯,許上雲身後的山南陵,必有伏擊,且八成是裴煜帶來的那十萬人。
若他是對面的元帥,也會選山南陵那個得天獨厚的地方。若按照他的揣測,許上雲主力十萬,但他之前收復叛軍,算上損失,少說八萬人,這便是十八人,裴煜伏擊十萬,南境軍洛河阻擋他的八萬援軍暫可不計。
那便是說,許上雲手裡,最少有二十八萬大軍,但眼下只來了十萬,除卻糧草,守備,救援等,許上雲最少藏兵五萬。
若只是五萬,那還好,只要計劃順利進行,山南陵伏擊,還不知誰伏擊誰呢。
念及此,陳太師抬手,一旁的將士見狀,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戰鼓聲亦同時破雲而起,聲聲皆有震心的力量。戰士們進攻的嘶喊聲,當即響徹雲際,勇猛的朝許上雲大軍衝去,如一隻展翅的巨鷹,俯衝而下,緊貼地面,凶煞的撲向自己的獵物。
兩軍主力正面交鋒,揚起的沙塵遮天蔽日,短兵相接的錚然之聲不絕於耳,一時間,千萬將士的嘶吼聲同血色糾纏。陳太師在戰車上高高在上的看著,而許上雲,則混在將士中間,且戰且指揮,銀色的盔甲上,已沾上不少鮮血,讓他的那份冷峻里平添一份凌厲,竟比往日更像一名托起一國安危的將軍。
許上雲一直緊密觀察著戰局,畢竟此戰的目的,是敗。要引陳太師大軍入山南陵。
他看準機會,在陳太師第三波兵過來後,便直接下令,讓將士們且戰且退。雙方人數懸殊,滇軍那邊似乎沒起什麼疑心,一路就跟著許上雲的大軍壓了過來。
許上雲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此番誘敵,他想了好幾個計策,打算一點點讓滇軍放鬆警惕,但唯獨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陳太師不蠢,怎麼可能不知窮寇某追的道理?
許上雲眉心微皺,陳太師怕是有別的打算。可眼下到了這種時候,陳太師就算察覺異常,臨時變動計劃,又能變動到哪裡去?只要北境軍下來,此戰便是天淵之別,便是給陳太師諸葛臥龍的腦子,他也無法絕地翻盤。
念及此,他不再疑慮,專心誘敵,兩日的功夫,終於將陳太師主力全部引至山南陵。
山南陵之戰,是速決戰,再兼此處雖小型的山石溝壑不少,但大地勢開闊,不利於長期藏匿,為避免意外便宜陳太師,故而這次在山南陵,只留了大軍十日的糧草,若不出意外,他最多頂三日,北境軍就會到。
一進山南陵,許上雲忽命人吹向三短一長的號角,將士們忽然以五千人為一組分散,潛入山南陵各處,在山石溝壑中躲了起來。
陳太師進來後,竟是見不到半個人影,不由面露玩味的笑意。這時,忽從北面放冷箭出來,眾士兵忙去,怎麼在等他們到的時候,那放什麼都沒有。而就在這時,東面又放出冷箭,等他們人過去,依然空空。
陳太師冷聲笑笑,對手下道:「他們既想玩兒,就陪他們玩玩,正好我也需要時間。」
於是,接下來的兩日,許上雲硬是帶著人,在山南陵和陳太師玩兒起了「躲貓貓」,就這般邊保留實力,邊偷襲,竟也吃掉了陳太師一萬多人。
許上雲本以為,這種拖延頂多三天,北境軍到就可反撲,可沒想到,一直到第四日,他還是沒有見到南下的北境軍。按時間和計劃,昨日就該到了。
山南陵只有東西兩條出口,眼下西出口在陳太師手裡,除非北境軍從後方包過來,否則便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更何況送信出去詢問。
北境軍到底怎麼回事?許上雲一面心沉,一面帶著人,繼續以這般躲藏站拖延時間。
時間又過去一天,北境軍還是沒有影,許上雲心越來越沉,北境軍有蕭棲遲在汴京親自坐鎮,為什麼會出問題?
埋伏在東北方的裴煜,也覺出不對來,按照約定,兩日前就該給他信號,可為什麼信號還沒來?但是許上雲又告訴他,沒有信號,絕不能出兵,以免打草驚蛇。
裴煜心下雖然擔憂,但還是沉住氣,沒有動,決心再看看。但……又過一日,依然沒有出兵的信號。
留在山南陵,給許上雲的糧草只夠十日,這已是他入陵的第七日,依舊沒有信號,怕是出了什麼意外。
裴煜眉心緊縮,他是伏兵,不能貿然給出信號,亦或是擅自出兵。思來想去,裴煜對曾公元和李郎將道:「你二人守好大軍,我帶一萬人,再帶一些糧草,潛入陵去看看,你們二人,務必等有信號後再帶兵入陵。」
看看這兩日的情況,曾公元也猜到怕是出了什麼意外,忙道:「王爺親自去不妥,這件事交給我,您和李郎將留下。」
裴煜伸手捏捏曾公元的肩頭,對他道:「守好大軍。」
說罷,裴煜不再理會曾公元的勸阻,前去點兵。這次親自去,有兩個緣由,一來他擔心畢良史,去接應北境軍的人是他,如果到現在北境軍還沒有來,他有些怕是不是畢良史……畢竟他是梁人,一心為大梁著想。
雖然他覺得畢良史不是那麼輕重不分的人,但總之,他親自入陵,若真是畢良史所為,當會放大軍進來。
二來,許上雲曾是她身邊的親信,就為著公主府的恩情,他也得去和許上雲並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