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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也不知道,公主這些變化的原因,尤其許上雲教的那些話,她也委實摸不著頭腦,但為了公主,照著說便是。只覺若是當真,她會格外想手刃裴賊。
念及此,羅映接著道:「王爺,再過一會兒就要見著公主了。您可要回憶仔細了。」
「回憶什麼?」裴煜的目光愈發不解。他看著羅映的目光,不覺細想了起來,忽地意識到什麼,若他是死而重生,那麼蕭棲遲又為何重生?她也死了嗎?
裴煜眼底閃過一絲恐懼,目光投向羅映。正見羅映看向他,眼裡泛著深切的厭惡,對他道:「公主說,大梁天牢里的冬天,當真冷啊。她那雙被烙刑揭去皮.肉的手,冰碴子都凍在了血骨上。被打殘的雙腿,也被老鼠啃噬的面目全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謝謝昂」「哈哈哈哈哈哈」澆灌的營養液,比心心喲~
第80章
馬車還在前行,裴煜整個人卻像溺在了水中,就連耳畔沉悶又嘈雜的車輪聲,聽起來都變得縹緲不實。
羅映此言何意?他怔怔的看著羅映,這才去想她的話?梁朝的天牢?待局勢穩定,父皇不再問及賢妃之後,他不是就將蕭棲遲救出來了嗎?
此話何意?裴煜的眼眶漸漸泛紅,眸光發顫,似受了什麼驚嚇般,緩緩自椅子上起身,提劍指著羅映,腳下卻像躲鬼一般退去了車門處。
他終於意識到,為什麼蕭棲遲要害賢妃,將其毀容,將其折磨至此,而賢妃也親口跟他說過,蕭棲遲對她說「我好心救你,你卻不救我。」
劍鋒不住的輕顫,即便他再怎麼不願相信,但淚水,還是大顆的自他眼裡落下。
前世「賢妃」行刑的那日,他乘車順路去看過,還曾與那女囚,有過一瞬的對視,她行至將死的慘狀,他只看了一眼便將目光收回。他竟是、竟是沒有認出她啊……那竟是她啊!
那日她的模樣不斷在他腦海中盤旋,裴煜忽地跪地,伏地嗚咽出聲,已無法壓抑內地劇烈的抽痛。
羅映垂眸,看著裴煜。他雙手攥拳,手指根根泛白,她看不到他的臉,卻可見他額角青筋,哭聲之壓抑,所包含的自責和難以接受,只叫她聽了都覺陷入灰暗。
裴煜的心痛得陣陣抽搐,但凡用死囚換她的那日,他親自去送她,都不會造成這麼可怕的結局。可是他沒有……
他傲慢的以為,蕭棲遲離開他活不下去,他也以為她舍不下他,遲早會回來找他。
所以當她說分開,他也根本沒有當回事,更別說去理解她那時的失望和心痛……
事情本不該到如此境地,她本不該受那般的苦。若不是他,為了迫她接受,故意把錯推到她的身上,她也不會送走許上雲,不會變得只能依靠他。
而他,卻在她只能依靠他之後,忘記珍惜,反而因她的依賴生出那般傲慢之心,連親自去送她都沒有,最後害得她慘死……
為什麼他派去的人沒有照他的吩咐做?為什麼他們回來後,還告訴他事情已經辦妥?
她在天牢里最後的那段時光,是不是日日都在等著他去救她?可是他沒有,她該是抱著多大的絕望離開?
裴煜愈發自責,愈發覺得自己失敗,前世唯愛了她一人,也唯得了她一人之愛,為什麼最後,會害她至此?他當真是個差勁的人,連愛他的人,他都護不住。
難怪她今生會性情大變,難怪她那麼恨他。他卻還以為,她只是生氣……他憑什麼還要來帶她走?他憑什麼認為,他們還能和好如初?
直到這一刻,裴煜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他失去她了,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她。
而他,也再也沒有資格,去祈求她的原諒。
羅映在一旁全程看著裴煜的反應,心裡頭愈發佩服許上雲,果然和他猜測的半分不差。
思及至此,羅映接著道:「王爺,公主被梁靖城的囚.禁,那宮殿外有大批的看守,便是曾經的輕騎營。您若是想救她,就少不得一場廝殺?您帶的人,夠嗎?」
裴煜聞言,用力吸了一口氣,撐地起身。
時至今日,他已沒有資格再帶她走,她也不可能跟自己走。都是他的錯,害她到那種地步,許上雲又因陳留之戰下落不明,他得救她!前世沒能做到的,今生不能再次做不到。
輕騎營的戰力他見識過,縱只有三千,卻堪比一萬。念及此,裴煜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對車中下屬吩咐道:「放信號,再調三千人過來匯合。」
那名下屬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詫異驚道:「王爺!若再調三千人,救俘虜的便只剩下三千人。你要為了一個女人,置我們這些兄弟於何處?」
裴煜痛心閉目,可是此時此刻,面對他曾犯下的那般大錯,他怎能再一次對她坐視不理?
裴煜只得厲聲吼道:「我說再調三千人過來!」
那名下屬盯著裴煜的眼睛,單膝落地,雙手呈上劍,道:「恕難從命!王爺殺了我吧。」
「你……」裴煜一時語塞。而就在這時,羅映道:「若王爺肯救公主,奴婢願做王爺內應,替王爺放出大梁俘虜。」
那名下屬轉頭看向羅映,諷刺道:「我們會信你?但凡今日調了人,營救失敗,你們大周便有無數種法子,將我們幾千人趕盡殺絕。還會給你做內應的功夫?」
羅映卻神色坦然,不懼不怕,接著道:「救出公主,你們可以帶公主離開,等我放出俘虜,再與你們換公主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