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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映聽著有些懵,不由問道:「殿下在意的人,是許侍衛?不是六皇子嗎?」
蕭棲遲搖搖頭,眼裡閃過一絲如刀般的恨意:「裴煜?或許曾經在乎過,可後來,我對他的所有好,只是為了讓他信任我。羅映,只有你和上雲,才是真正在意我的人。今生今世,你是我最好的姐妹,而他,是我唯一想要在一起的人。」
不知為何,聽蕭棲遲說想要在一起的人是許上雲,羅映心頭好似有塊重石落地,不由深深鬆了一口氣,嘆慰一笑。是他就好,是他就好……
羅映握住蕭棲遲的手,邊擦她的眼淚,邊對她道:「奴婢不知殿下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但是事已至此,奴婢會陪著殿下。殿下不要自責,不要哭。眼下你是許將軍唯一的指望,你得撐起來,得救他。」
蕭棲遲聞言,掛著淚珠的長睫一顫,看向羅映。當對上她淡然含笑的面容,飄忽的心忽然落地,那些紛繁雜亂的念頭,也終於緩緩平了下去,腦海中,終於漸漸理出一條思路來。
蕭棲遲從羅映懷裡起來,伸手將臉上的淚水全部抹淨,對羅映道:「北境軍確實回不來了,若是現在回來,大梁必會死灰復燃,裴煜也不會再信任我,他就會有爬起來的機會。事已至此,北境軍就留在雁京,配合謝非復吧。」
蕭棲遲慢慢握緊羅映的手,「回府,召集輕騎營全部的人,我們去西南。輕騎營都尉江韜可以調兵,我們將能召集到的全部地方軍都集結起來,代替北境軍,去攻打山南陵後方,他一定會活下來。」
「一定會……」羅映重重點頭。
回到府中,蕭棲遲和羅映各自回房更衣,出來時,皆已是一身女子輕戎裝。
而輕騎營都尉江韜,也正好來到府中。蕭棲遲在正廳接見了他,將自己的打算全部給他說了一遍,而後對他道:「事不宜遲,立馬出發。」
說著,蕭棲遲已向外走去,可走到門口,卻發覺江韜站著沒動,不由回頭,疑惑著看向江韜。
江韜轉過身子,行禮賠罪道:「公主殿下,許將軍臨行前有令,若他遭遇危機,務必看住殿下,不許離京。」
「你說什麼?」蕭棲遲眼中已有怒意,走向江韜,指著西南方向厲聲道:「他親自點了你們輕騎營,你們是聽命於我的!現在我讓調各地守城軍,跟我去山南陵!」
江韜聽蕭棲遲發怒,單膝落地跪下,眸中堅定卻絲毫不減:「軍令如山,將軍有令,吾等聽命於公主。將軍亦有令,若他遇險,絕不能讓公主離開汴京。」
這是他的命令,蕭棲遲不願對江韜用刑,逼得她愈發急躁,近乎帶著哭腔道:「那是你們將軍!他現在身陷囹圄,你們怎能袖手旁觀?」
江韜亦是哽咽,眉眼微垂,卻還是對蕭棲遲道:「軍令如山,殿下不能離開汴京。」
蕭棲遲氣得心口發疼,「好、好……我不去,你去,帶齊所有人,調地方守城軍,去跟接應北境軍的畢良史、杜元初匯合,攻打山南陵後方。」
江韜還是跪著沒動,保持著拱手行禮的姿勢,接著道:「吾等奉將軍之命,保護公主。將軍還有令,若他遇險,吾等須守住公主府,寸步不離。」
江韜話音落,蕭棲遲肝火上涌,忽覺眼前有些發黑,身子都不由向後一傾,幸而被羅映穩穩扶住。
蕭棲遲氣得不輕,緩了好半晌,方才緩過勁兒來。她本不想對江韜用刑,可是現在,許上雲被困山南陵,她怎麼能坐以待斃?他要保護她,可她也想護著他啊。
思及至此,蕭棲遲抬手,指向江韜,吩咐道:「違抗主上命令,孤罰你仗刑,打到你聽話為止。」
江韜抿唇,俯地磕頭,全然是一副甘願領罰的樣子。
府中太監魚貫而入,鉗住江韜雙臂,便要將他從地上拖起。江韜毫無反抗之意,順勢站起,便隨眾太監往門外而去。
而就在這時,公主府中,忽從門外匆匆跑來一人,蕭棲遲不解,這個節骨眼兒上,誰放了這莫名其妙的人進來。
正欲上前呵斥,卻見那人直奔自己面前,而後行禮道:「拜見長公主殿下,草民乃是韓紀韓大人府上管家,我們大人醒了,醒來便讓草民前來請長公主殿下去一趟韓府。」
蕭棲遲聞言大喜,韓紀自之前被傷,一直昏迷未醒,他是老將,又經驗豐富,一定知道山南陵之戰該怎麼辦?
念及此,蕭棲遲忙對江韜道:「等以後再罰你,先隨我去韓府。」說著,蕭棲遲已跟著那管家出門。江韜和羅映,連忙跟上。
一路到了韓府,蕭棲遲一進府,韓府諸人邊跪了一地,走一路,更是跪一路。然而蕭棲遲根本沒工夫顧及這些,跟著管家一路就到了韓紀的臥室。
韓紀知道蕭棲遲要來,早已命人給他換了身衣服,只是人還起不來,只能半靠在榻上。
門被推開,蕭棲遲一身戎裝出現在門外,屋內女眷皆跪地行禮,蕭棲遲道一聲起來,便到了韓紀塌邊,問道:「韓大人眼下如何?」
韓夫人忙抬了椅子過來,讓蕭棲遲坐下。韓紀賠罪道:「傷重無法起身,長公主殿下見諒。」
蕭棲遲沖他笑笑:「別說這些了,山南陵的事,你聽說了嗎?」
韓紀點點頭,聲音還有些沙啞:「老夫雖一直未醒,但軍情一直都有送來,剛才醒來看到,便忙去請殿下,辛苦殿下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