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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裴煜直到熬不住,方才睡去。
餘下的幾日,蕭棲遲也每日想法子給裴煜解悶,送他精挑細選的貴重禮物,準備少見又可口的吃食。
裴煜的心,也在她無微不至的關懷中,一點點融化。從來沒有人,這般用心的對待過他。他無數次的晃神,覺得蕭棲遲就是他人生的終點。
得她這般的人傾心相待,此一生,夫復何求?曾有那麼一些時刻,他真的很想毫無顧忌的去回應她,可相識時間太短,她又有婚約在身,再念及自己的處境,他真的不敢,也無力去回應。
蕭棲遲和裴煜,就這般無憂的過了五日。第五日的晚上,蕭棲遲正欲卸妝沐浴,卻見梁靖城匆忙進來。
這幾日他一直守著泰元帝,在地牢里呆了幾日,皮膚竟是比之前瞧起來更白了些。
蕭棲遲側過身子,偌大的裙擺如雀羽般拖在身後,她頷首挑眉,問道:「怎麼?小皇帝撐不住了嗎?」
梁靖城面上滿是邀功的笑意,跪地行禮,而後起身回道:「撐不住了,這五日來,小皇帝睡不足一個時辰,刑已受五種。依殿下的吩咐,小皇帝身上無明顯外傷。」
蕭棲遲對此很是滿意,扶了梁靖城的手起身:「看來時候到了,該我去唱唱白臉了。」
一路踏月來到地牢,蕭棲遲見到了幾日未見的泰元帝,眉心不由一跳:「喲。」
這臉色枯黃,唇色煞白,眼下烏青,還當真有了幾分撞邪的模樣。
泰元帝也看到了蕭棲遲,連抬眼皮都格外費勁,頭上頂著水盆,整個人搖搖欲墜。
跟在蕭棲遲身邊的羅映見此,手劇烈的顫抖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急促。皇帝身上並無明顯外傷,但這個人形如將死,一時只覺公主手段非人,深深驚駭。
蕭棲遲見他這般,輕嘆一聲,眼裡到底流出一絲心疼。她走上前,在小皇帝面前蹲下,憐惜道:「七姐這麼做,也是為了你,為了大周。七姐只是個沒有權力的長公主,連婚事都要受人擺布。如今你又拿不住朝堂,來日若被人篡位,七姐便是連這護身的公主名號都沒有了。我知你這幾日受了許多罪,可七姐的心,又何嘗不疼?」
第20章
小皇帝神思恍惚,他這幾日,在梁靖城的手段下,算是看明白了,他根本沒打算讓他活著出去。
七姐這番話的意思,是還當他是弟弟?還心疼他?那他若是得七姐憐惜,是不是能活下去?
小皇帝眼裡流出強烈的希冀,輕喚道:「七姐……」
「七姐在……」蕭棲遲伸手,撫上了小皇帝的臉。小皇帝見此,心中的希望愈發濃烈。
蕭棲遲的聲音也愈發溫柔,曉之以理道:「小九,你別怪七姐,七姐也有難處。陳太師每一日都在惦記你的皇位,否則他為什麼把所有和他意見不同的官員,全部排擠出朝堂?而你母后卻堅定不移的信任他。七姐若不打醒你,遲早我們兩個都得死,你明白嗎?」
羅映看著蕭棲遲這幅慈愛的模樣,只覺一股寒意爬滿全身。她無法想像,這心得硬到什麼程度,才能將人害成這樣後,還不慌不忙的演戲。
但聽蕭棲遲接著道:「小九,七姐才是你唯一能信任的人。你只要聽七姐的話,七姐就能保住你的皇位,你就能不再受你母后掣肘,痛痛快快的當皇帝。但你若不聽七姐的,以後咱們都得死,為了我們皇室,七姐也只能讓你死在這兒。」
泰元帝完全相信,這幾日梁靖城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清晰的告訴他,他的命,已經在蕭棲遲手上!只是他沒想到,七姐這麼做,居然還是為了他們,他居然還誤會七姐。
時至此時,神思恍惚的泰元帝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只要聽七姐的話,他就不用死,還能坐穩皇位,也不用再受陳太師和母后的管制。
泰元帝頭上頂著水盆,不敢點頭,只能拼命用誠懇的眼神,表達自己的心:「我一定聽七姐的話,我相信七姐,只有七姐能護住我。」
蕭棲遲苦澀的笑笑,伸手取下了泰元帝頭上的水盆,而後伸手,將他拉進懷裡抱住,輕拍他的後背,哄道:「這幾日累了吧?睡吧,好好歇歇。」
這句話,宛若恩賜!泰元帝心內湧上無限感激,愈發抱緊了蕭棲遲,在她懷裡嗚咽起來,就如同一個和母親分別許久的孩童。
但他實在太困了,不多時,就靠在蕭棲遲懷裡,沉沉睡去。
蕭棲遲等他睡熟,將他從懷裡拉起,放在了地上。蕭棲遲拍拍腿站起身,冷眼望著地上的泰元帝,對梁靖城低聲道:「只准他睡兩個時辰,這還不牢靠,得多給他長長記性。」
梁靖城行禮應下,蕭棲遲瞥了泰元帝一眼,自回玉色樓休息。
泰元帝只睡了兩個時辰,便被梁靖城用冷水潑醒,繼續讓他頂起了水盆。
然而這一次,比起之前的絕望,泰元帝時時刻刻都在盼著蕭棲遲的到來。心中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在告訴他,只要七姐來,他就能獲得寬容與仁慈!
這般強烈念頭的驅使下,蕭棲遲的形象,在泰元帝心裡越來越高大,她強大的可以掌控他的生命,還能讓他少受一點痛苦,甚至日後,還會保著自己的皇位。
泰元帝就這般盼了一日,期間又受了一回刑。直至深夜,蕭棲遲方才再來,還給他帶了好吃的糕點,吃完後,他又終於安心的睡了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