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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棲遲這一句話入耳,伴著她不管不顧的卑微懇求,他無法想像得是怎樣一片如海的汪洋深情,才能讓一個女孩子,對他說出這麼一番懇求的話來。
裴煜的心陡然揪了起來,如海嘯般的動盪,像是給一直退縮不敢向前的他,注入了一股力量。
縱然他還是沒有得到她的承諾,但卻想鼓起勇氣大膽的去握住。
半生困此囹圄,半生不知被重視和關懷為何物。可卻極其有幸的遇到她,不在乎他的身份,不在乎他能給她什麼。
越過所有世俗的東西,直達他的心,看到他是個怎樣的人,全然將自己的感情託付。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感情,更是從未肖想過擁有。可她卻給了他,這一場如幻夢般美妙的愛。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命運或許並非如他所想那般不公,自己這十八年來,被命運安排遭受的所有痛苦,其實就是為了把這最好的人留給他。哪怕最終還是沒有未來,但擁有過這一場觸目驚艷,與她彼此毫無保留的愛過,這一生便是也無憾了。
念及此,裴煜伸手,將她緊緊摟進了懷裡,側臉貼上她的鬢髮。擁抱之緊,幾乎要將她嵌進懷裡。
克制許久的感情,終在此時無所顧忌的衝破牢籠,「是!我心悅你!睜眼閉眼都是你!每時每刻都想占有你,讓你這輩子只能做我的人。」
不再克制的裴煜,語氣堅定且大膽蓬勃,同前世那個無所顧忌一傾而上,占有欲鋪天蓋地而下的裴煜一模一樣。
蕭棲遲心一顫,腦中一瞬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那晚,他也曾這般跟她說,我鄭重的懇求你,給我們的感情一個機會。
她信了,便給了。那晚一切都給了他,逃亡的路上,在燭火昏暗的小屋裡,纏綿一整夜。
在她前半生所有的回憶中,那夜當真囂張的占據了所有美好,半生濃郁的愛與歡愉,都在那夜毫無保留的都給了他。
心在一瞬間揪起,伴著酸澀的痛傳來,淚水從她眼角滾落,滴落在裴煜的衣衫上,不由將他抱得更緊了些,只是那削蔥般的指甲,捏著衣袖邊緣,近乎嵌進肉里。
裴煜忽地將她圈緊,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便將她臉蹭了起來,依然是如前世那般不容分說,滾燙的氣息已至她臉頰,她意識到什麼,心頭一亂,忙「嘶」了一聲,佯裝疼痛。
他眼裡蓬勃的情.欲褪去些許,將她鬆開,擔憂問道:「還傷到哪裡?」
蕭棲遲將手抬至兩人間隙中,不動聲色的將他隔開,看著自己手上的傷說道:「方才蹭到了,好疼。」
裴煜忙將她的手拉起來,細看傷口。見她白皙的手腕上,蹭出那麼幾道血痕,當真比傷在他自己身上還疼。他問道:「疼得厲害?」
她嬌生慣養,素日來蚊蟲叮咬都不曾有,這點傷對旁人來說無所謂,但對她來說,肯定不好受,尤其女孩子還愛美。
蕭棲遲微微嘟嘴,點頭道:「嗯……」
她含著眼淚委屈點頭的樣子,當真又可愛又惹人憐,裴煜心疼不已,又喜歡的不行。他用蕭棲遲的帕子,簡單的給她包了下,說道:「我們回去,這裡不呆了,回去抓緊給你療傷。」
蕭棲遲點點頭,而後道:「三姐府里的酒宴我們是喝不完了,不如我們回府里,就我們倆,自己去辦個小宴吧?畢竟……」
蕭棲遲面頰微紅,「畢竟,今天對我們,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裴煜聞言,心頭一暖,將她手握在掌心中,拉至唇邊,炙熱的目光不再遮掩,毫無保留的鎖在她面上。凝視半晌,他忽地低頭,重重親上蕭棲遲的指背,方才笑道:「好,今晚就我們倆,辦個小宴。」
說罷,他未再鬆開蕭棲遲的手,緊緊握著她,一同往外走去。梁靖城悄無聲息地跟上了他們,唇邊雖依舊含著笑,卻沒有半點溫度。
一直到人多的地方,裴煜方才將蕭棲遲放開。隨便找了個婢女去和蕭晚遲通報了一聲,二人便一同離府。出門後,分別坐轎,回了昌陰長公主府。
回到了府中,蕭棲遲吩咐人去水榭中準備小宴,裴煜則陪她去處理傷口。
而梁靖城,經過這一夜,已深覺自己呆得多餘,與其惦記著回來看她,倒不如安心呆在宮裡,抓緊經營大權在握的那一天,將這些礙眼的東西,都從眼前趕走。
現如今裴煜毫無根基,不足為據,但到底是皇子,但凡梁帝想起他,指不定他就得將蕭棲遲拱手相讓,得早做籌謀。
念及此,梁靖城便也沒再和蕭棲遲沒話找話,跟蕭棲遲說了聲,便自回了宮。
包紮好傷口,裴煜依舊心疼的緊,坐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望著她手腕上那一圈白紗布,自責道:「都怪我,若非因為我,賢妃也不至於為難你。」
蕭棲遲輕嘆一聲,說道:「我三姐這樣的人,你還要和她繼續來往嗎?」
裴煜聞言沉默,他也不想,可如今……蕭晚遲是他唯一的破局希望。
蕭棲遲見他神色暗淡,對他道:「我們是親姐妹,她都這樣對我。日後若得了你,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些什麼來。如果日後她成了你名義上的養母,我們要想在一起,必然會擋她的道,等那時她會怎麼對我們?」
「裴煜……」蕭棲遲惶恐喚道:「三姐心機深重,我怕是鬥不過她。」
裴煜眉心微皺,神色有了些鬆動,蕭棲遲見此,接著道:「裴煜,無論是你還是我,我希望我們都不要傷在三姐手裡。她現在能為了拉攏你設計隋選侍,日後焉知不會是我,甚至有可能是你自己。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