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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棲遲點點頭,安心在他懷裡睡去。
第二日一早,即便沒了外頭打板的聲音,許上雲還是在卯時醒來,身邊的蕭棲遲依舊睡得香甜。
許上雲眼尾卷上一抹笑意,指背輕撫過她的臉頰,從榻上起身。
他換好昨夜婢女取來的衣服,將換下的衣服搭在手臂上,便回了自己房中。簡單收拾了下,又換了身常服,吃過飯便出了門。
許上雲騎馬,一路往宮門處而去。
約莫在宮門外等了一個多時辰,方見樞密使韓大人,與幾位樞密院的同僚,一同說笑著出來。
韓大人近五十的年紀,人卻格外的精神,身材也一點兒沒有走樣,若非那一縷長至喉下的鬍子,怕是說他不到四十都有人信。
許上雲遠遠看見他,跳下馬,朗聲道:「韓大人!」
韓紀聞聲止步,朝他看來,便見許上雲一襲玄衣,提劍立於棗紅色寶馬身側。
韓紀當即打手一指,朝他走來,人未至前聲已到,洪亮的嗓音引來不少人注目:「玉衡?好些日子沒見你了!終於現身了?」
說話間,韓府小廝已牽馬過來,許上雲同韓紀寒暄兩句,復又上馬,和他一同走上街道。
韓紀側頭道:「自打先帝駕崩,昌陰長公主出宮封府,便沒怎麼再見過你。怎麼?最近呆得悶了?」
韓紀是敞亮人,許上雲最愛和他相處說話,便直言道:「不想做侍衛了。」
韓紀聞言,當即兩手一拍,朝他重重一點,道:「早該如此!」隨即朗聲大笑起來。
許上雲聽他笑聲如此渾厚,不由道:「韓大人氣魄不減當年啊。」
韓紀忙瞪眼道:「更甚當年!不信回府過兩招?」
許上雲挑眉抱拳:「奉陪到底。」
二人打馬而行,在一眾乘轎回府的官轎里,顯得格外神采飛揚。一路到了韓府,韓紀進門就將官帽脫下,扔給了迎上前的小廝,拍拍許上雲的手臂,拉著他大步就進了後院。
到了後院的小亭里,韓紀命人給他上瓜果酒水,自己便去了屋中更衣。
許上雲坐在小亭中,靜候韓紀。而就在此時,他忽地聽到幾聲細微的貓叫。
許上雲忽地想到什麼,離座起身,朝貓叫聲尋去。鑽進七里八怪的假山里,找了許久。
終於,在兩座假山中間的草坪里,見著了一窩巴掌大的小貓,都是剛斷奶的樣子,黑白相間、純白的都有。一個個走路都還不穩當的很,豎著手指粗細長短的小尾巴,奮力抬高小腿兒,想要越過比它們腦袋還高的草。走得跌跌撞撞,左右搖擺。
許上雲心頭一軟,重新回到小亭中,韓紀也在此時換好衣服出來。他在院中站定,從一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柄唐刀,朗聲道:「玉衡,拔劍!」
許上雲抽劍在手,邊以袖抹劍,邊信步繞到院中,而後道:「我能不能自己選彩頭?」
韓紀單手一抬,示意請。
許上雲劍鋒指指假山,說道:「我要你那窩貓。」
怎知韓紀眼睛一瞪,詫異道:「想要我的貓?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說著,直接將唐刀插回了兵器架上。不比了不比了,比輸了貓沒了。
許上雲見此,不覺一愣,韓紀愛貓?
怔愣間,韓紀已回了小亭中,自倒了酒來飲。許上雲無奈,只好也回了亭中,放下劍,倒了一杯酒,說道:「看你那窩小貓剛出生不久,想來你還沒什麼感情,不如給我。」
韓紀當即便放下酒盞,手指將桌面點得「噠噠」作響:「那是我的寶貝小花下得崽子!是我孫子!」
許上雲看著韓紀吹鬍子瞪眼的樣,不由失笑,又道:「好好好,孫子。把你那窩孫子讓給我。」
「你……」韓紀當即噎住,問道:「你要貓幹什麼?」
許上雲沖他抿唇一笑,坦然道:「給我想娶的女人。」
「喲……」韓紀眯眼,上下打量一番許上雲,印象里,他一直跟在公主身後。他曾經還以為許上雲中意公主,甘心做個侍衛。過去他一直覺得,是他對公主的忠心誤了他。
念及此,韓紀問道:「那你這次想要從軍,莫非也是為了那個姑娘?」
許上雲不置可否,只笑,又自斟了杯酒。
韓紀見此,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笑道:「既如此,那就給你吧。但先說好了,主婚人得讓我來。」
許上雲還不知真正娶她要到什麼時候,感覺遙遙無期。管他的,先答應了,把貓騙到手再說。念及此,許上雲道:「沒問題。」
「嘿嘿……」韓紀笑了,隨即,韓紀又道:「這窩貓崽子,可是我最愛的小花下得。你得聘,禮數一樣不能少。先說好,以後不想要了,給我送回來,別扔了。」
許上雲連連稱是,提起酒壺給韓紀倒上。韓紀邊喝著酒,邊對許上雲道:「我明日就去著手安排。眼下你正三品,驟然調至樞密院,恐不服眾,八成得先降個半級。你回去等我消息,安排好了我就去請旨。」
許上雲問道:「有難度嗎?」要是有難度……左右現在玉璽在公主手裡,大不了他自己帶聖旨入樞密院。
韓紀擺擺手道:「無妨,陳黨手還伸不到樞密院來。且現在太平盛世,武官動個一官半職的,沒什麼人注意。」
說著,韓紀不由重嘆一聲:「都快閒出鳥屎來了,就盼著陛下趕緊長大,再有一腔雄心壯志,領兵收復失地,直搗大梁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