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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想起他們曾經那次爭吵,裴煜說她接觸外男,此後更是偶爾跟旁的男子說一兩句話,他都會幾日不理她。腦海里仿佛被牽了根繩索,一直被裴煜拽在手裡。
強烈的不適感再次傳來,蕭棲遲有些煩躁。
裴煜聽見腳步聲,聞聲回頭,見蕭棲遲從院外回來,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問道:「你這麼早出去了?我以為你沒還沒醒。」
蕭棲遲聞言瞭然,看來只是湊巧過來。想想也是,他傷重不能多行,身邊又只有兩個又聾又啞的太監照看。怎麼可能會知道她的動向。
念及此,蕭棲遲按下心頭不適,換上一個笑臉,迎上前去,反問道:「你能下地了嗎?」
裴煜點點頭,笑道:「走慢點就沒事。」
「那就好。」蕭棲遲感慰的笑笑,這才想起許上雲說得關於裕和郡王的事,說道:「昨夜上雲來報,說是裕和郡王那邊發現了一些不尋常之處,我這才早起去看看。」
還是為了他的事。裴煜心頭感念:「辛苦你了。查到了什麼嗎?」
蕭棲遲聞言噎住,昨晚她滿心裡許上雲,實在是沒功夫問。蕭棲遲乾笑一下,遮掩道:「這些事情複雜,我也說不清楚,等下傳上雲過來一問便知。先進樓用膳吧。」
怕裴煜再詢問,聽出什麼端倪來,蕭棲遲忙對一旁的婢女道:「去傳膳。記得清淡些,也別有發物,六殿下得忌口,但可以加道骨頭湯,於六殿下骨傷有益。」
這般細膩的關懷,縱然這些日子,他的飲食也很周道,裴煜心頭還不是忍不住泛起一股暖意。邊和蕭棲遲往玉色樓走,邊低聲道:「多謝……」
蕭棲遲眼風掠過他的眼睛:「你值得。」
裴煜聞言,與她相視一笑,心照不宣。上了二樓,蕭棲遲扶了裴煜坐下,對一旁的婢女道:「給六殿下添茶。」
而後對裴煜道:「你先喝口茶,我今晨出得急,先去沐浴更衣。」
裴煜點頭應下:「自便。」
蕭棲遲留了兩名太監伺候裴煜,帶著其餘婢女進了淨室。淨室門關上的那一刻,蕭棲遲莫名鬆了口氣,渾身上下都輕鬆了不少。
待她沐浴梳洗完出來,婢女們正好再上早膳,蕭棲遲在裴煜對面坐下,吩咐道:「去傳許侍衛吧。」
婢女領命而去,不多時,許上雲一襲精幹的侍衛服,跟著婢女進了玉色樓。
進門的瞬間,許上雲便瞥見和蕭棲遲一起吃飯的裴煜,他只一瞬垂眸,神色間與往日並無不同。
許上雲走上前,分別給蕭棲遲和裴煜行禮,蕭棲遲問道:「裕和郡王的事,我有些不知該如何跟六殿下講,怕傳錯了話,不如你自己說給他聽。」
許上雲聞言微惑,昨晚他提及裕和郡王,公主分明不曾問及,她為何要撒謊給裴煜聽?
許上雲並未多言,順著蕭棲遲的話應下,回道:「臣查了裕和郡王一段時間,期間並無發覺異常。但是不久前,有一位梁朝客商進入汴京,同裕和郡王有幾次接觸,臣便留了心。細查發現,此人雖有客商之名,但來汴京後,無論是貨品的選購,還是貨品的數量,都不似正常客商進貨。且他空手而來,正常情況下,客商大多捎貨前來販賣,再購置當地特色回去經營。臣覺察不對,昨日他離京後,臣便在路上將他扣了下來。此人極善遮掩,死咬自己是商人不鬆口,審問著實費了一番功夫,但好在已經問出。」
裴煜忙問:「結果如何?」
許上雲看看蕭棲遲,蕭棲遲沖他點點頭,他方才接著道:「他是梁朝賢妃的人,一直以客商身份往來大梁與大周,為賢妃和裕和郡王互通消息。」
蕭棲遲聞言蹙眉,不解道:「賢妃同裕和郡王手足情深,他們姐弟要聯繫,又何須弄得這般隱蔽?」
裴煜亦是眉心緊鎖,前有賢妃幫昭儀娘娘送出齊公公,可這裕和郡王,卻一直對他多有為難。
許上雲看了裴煜一眼,接著道:「同六殿下有關。」
「和我有關?」裴煜愕然。自問他與蕭晚遲從無半點關係。
許上雲點點頭:「自賢妃誕下皇子,那人便傳信給裕和郡王,想借裕和郡王的手,讓六殿下在大周活不下去。」
裴煜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只覺雙手發麻。
許上雲又道:「此番傳話,則是讓裕和郡王收手,緣故不明。」
蕭棲遲聽罷,似是意識到什麼,忽地道:「聽聞三姐此次歸寧,是因皇子夭折,梁帝憐憫,方才允她歸家散心。莫非……」
蕭棲遲看向裴煜,裴煜手指擰得發白,一直盯著地面,沉默片刻,方才一聲嗤笑,說道:「怕是失了子嗣,想拉攏我這個落魄皇子。」
蕭棲遲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前世,蕭晚遲開罪梁帝後,裴煜不惜捨棄她,都要救蕭晚遲出來。想來裴煜後來在大周的那些年,以及回到大梁後,最終能成為太子,都有蕭晚遲莫大的功勞。相互之間牽扯的利益,怕更是千絲萬縷,唇亡齒寒,不救都不行。
原來如此……蕭棲遲瞭然。
如此一來,蕭晚遲的目的就非常明晰,她轉而對裴煜道:「這麼說,之前她授意裕和郡王對你不利,是想除掉你這個皇子,讓她的兒子少一個皇位競爭對手。但是她萬沒想到,兒子夭折,便只能另尋依靠。而你這個失了根基的皇子,恰巧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