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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卻名字以外,那報名券的底端還覆上了一枚鮮紅色的指紋印。
宋鼎鼎抬起拇指, 將指紋對比過後, 發現報名券上的指紋竟是她自己的。
「還有這個。」騎士展開手裡的小人畫像, 對著宋鼎鼎的臉比對一番:「這幅畫是您的朋友畫的。」
宋鼎鼎:「……」
「尊敬的勇士,請您儘快跟隨我們候場,第二場鬥獸比賽將在號角吹響後開始。」
說這話時, 騎士們已經將手臂按在要腰間的長劍上, 仿佛只要她表露出分毫不情願的情緒, 他們就會動用武力將她押走候場。
角斗場裡的十幾人,全都死的死, 殘的殘, 只剩下一人重傷之下, 還在跟變種獸負隅頑抗。
聽著周邊傳來的歡呼和尖叫聲, 宋鼎鼎知道反抗帶不來任何好處, 索性表現出順從的模樣,在騎士的帶路下, 朝著看台下走去。
她一邊走, 一邊朝著七層看台頻頻回頭, 直到她的身影即將消失, 馬澐才注意到她。
「裴姐姐……」他站起身, 指著遠處消失在盡頭的黑點:「阿鼎怎麼被人帶走了?!」
裴名朝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宋鼎鼎已經被兩個騎士帶進了角斗場的隧道里,此刻甚至連背影都看不見了。
他拇指抵在食指上的玉色儲物戒上,緩緩轉動著指戒,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麼。
她被帶走的方向,是下一場鬥獸比賽候場的地方,但她剛剛並沒有報名參加鬥獸賽。
也就是說,她是被別人代替報了名。
鬥獸比賽一共兩場,黎畫在下一場,不過黎畫不會出劍,而玉微道君一心為吞龍珠,沒有人可以保護她。
角斗場裡有神識的修士尚且死盡,更何況她沒有神識。若他不出手,她必死。
裴名微微叩緊指戒,頓住動作:「或許,阿鼎也報了名。」
風輕雲淡的嗓音,像是江東河裡的一葉浮舟,孤寂清泠,虛無縹緲。
馬澐愣了一下,剛要起身的動作停住,望著漆黑不見光明的隧道,心跳倏地慢了一拍。
阿鼎真的報名了嗎?
他不知道。
可既然裴姐姐這樣說,那他又有什麼理由不相信呢?
馬澐抿了抿蒼白的唇,重新坐回了座位。
……
第一場鬥獸比賽結束,勇士們盡數死光,而獲勝的兩頭變種獸,被重新驅趕到鐵欄杆里。
角斗場的管事者揮舞著紅布:「親愛的女士們,先生們,在短暫的休息後,我們將迎來第二場更加驚險刺激的鬥獸比賽。請大家敬請期待!」
宋鼎鼎穿上銀色鎧甲,被騎士送進了隧道大門口,漆黑潮濕的通道中燃著兩盞壁燈,迎著忽明忽暗的火光,她聽到了嘈雜的哭鬧聲。
隧道里關著十五六人,其中有不少她的熟人,尤其宋芝芝和席夢思哭聲最大。
在鐵欄杆打開的一瞬間,席夢思跌跌撞撞的撲了上來:「阿鼎兄弟,救救我,我不想死……」
角斗場一共四個鐵欄杆製成的門,兩個門後隧道用來放變種獸,兩個隧道用來給勇士準備候場。
方才變種獸廝殺第一輪上場勇士的畫面,他們在隧道里看的清清楚楚,那些被殘忍殺害的宗門弟子,那些漫天飛舞的殘肢斷體。
而他們與變種獸只相隔一道鐵欄杆的距離,他們甚至能感受到變種獸鼻孔里噴灑出的熱氣來。
待第二場鬥獸比賽開始,角斗場的管事者就會讓人收起鐵欄杆,顯而易見,他們的命運並不能比角斗場裡那些碎了一地的屍體好上多少。
有了席夢思不顧臉面的哭嚎作為開端,其他人想起宋鼎鼎一路上的料事如神,紛紛涕流滿面的求她想辦法救他們出去。
「阿鼎,你是神仙轉世,菩薩心腸,你一定有辦法救我們出去對不對?」
「原先都是我們對不起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求你快救救我們!」
「阿鼎,你看看那些慘死的弟子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真的忍心看著我們被變種獸撕爛撕碎嗎?」
……
宋鼎鼎在跪地痛哭的十幾人里,看到了她剛剛被迫喝烈酒時,在人群里起鬨最厲害的三個劍修。
他們三個是阜江閣的劍修,聽聞名氣不小,若非多年前敗在了黎畫手中,約莫那九洲第一劍仙的名號,就會落在他們其中一人身上。
劍修最為傲骨風華,可他們三人卻因貪生怕死,便不顧尊嚴,當眾下跪求饒。
簡直丟盡了三陸九洲劍修的臉。
「阿鼎,你怎麼來了?」
黎畫清潤的嗓音,喚回了她的思緒,她看著鬼哭狼嚎的眾人,不禁輕嗤一聲。
生死攸關之際,所有人都將她當做救世主一般,卻沒有人像黎畫這樣,問她一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說到底,他們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的生死。
「有人偽造我的指紋,替我報名參賽,還代簽了我的生死契。」
宋鼎鼎緩緩抬眸,微寒的視線從每個人身上掠過:「讓我猜猜,是誰做的……」
幾乎是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撲在她腳下的席夢思身體一僵,微微繃緊了脊背。
她替阿鼎報名時,根本不知道這是鬥獸比賽,她以為這只是個婚禮前的小遊戲。
她想著阿鼎喝了三十杯烈酒,肯定不可能一點事都沒有,若是替阿鼎報名參加了遊戲,屆時阿鼎肯定會在遊戲時出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