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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棄掙扎,在被吞噬之前,薄涼的唇線微微挑起:「你以為你能殺了我?」
笑聲隱現著譏誚之意,蛇王灌滿血色的眼眸中,隱約映出裴名俯身抱起宋鼎鼎的一幕。
他的動作輕柔,像是在捧起什麼稀世珍寶,但眼睛裡卻沒有絲毫感情,冷似覆霜深雪。
一聲清脆的響指聲後,血蛺蝶盡數在空中爆破,脆弱纖薄的橙紅色羽翼紛紛落下,直至消失,世間又重回喧鬧。
得到新鮮空氣的宋鼎鼎,臉頰泛著青紫,猛咳不止的捂住了布滿淤痕的脖頸。
待她稍稍緩和一些,睜開眼就看見了裴名的下頜,她大腦像是宕機一般,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在他的懷裡。
宋鼎鼎第一反應是裴名竟然沒有雙下巴,然後才想起來,自己不是被蛇王給捲起來了,怎麼頃刻之間,她就到了裴名的懷裡?
她剛想出口詢問,裴名便將她的身子往上掂了一下,她很明白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麼。
——他覺得她太沉了。
宋鼎鼎忘了自己想問什麼,滿腦子都是自己太沉太重,她紅著臉抓住他的袖角:「裴小姐,我……我可以自己走。」
裴名並沒有將她放下,他嗓音沒什麼起伏,淡淡詢問道:「阿鼎,你最近為什麼一直躲著我?」
「我沒有!」宋鼎鼎下意識的否定著,見他視線緩緩掃來,她心虛的低下頭:「我只是……」
唇角被她咬的微微泛紅,她不想對他說謊,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委婉的告訴他這件事。
宋鼎鼎猶豫著,遲疑著,終究是閉著眼睛,破罐子破摔道:「只是覺得有些尷尬。」
「尷尬什麼?」
她低著頭,悶聲道:「你那天親我來著。」
經過短暫的寂靜過後,裴名垂眸看向她:「你很介意?」
原本準備了一大番說辭的宋鼎鼎,被他問的啞口無言。他的面色實在太過坦然,就好像在說——我是個女子都不介意,你一個男人介意什麼。
她的確不該介意,因為是她一直在欺騙裴名,裴名並不知道她也是女子,若是他知道真相,定然不會主動親她。
歸根結底,這事就不怪裴名,本身就是她的問題。她一邊對他表露出好感,一邊又若即若離的逃避,簡直像是個騙人感情,拔雕無情的渣男。
「阿鼎——」一身狼狽的黎畫,忍不住低喝道:「你們能不能等會再聊私事?」
本來黎畫就被變種獸重傷,剛一醒過來,又要經歷這樣殘酷的廝殺。
那群膽小鬼一直往玉微道君和他身後躲,搞得他被猛獸攻擊的措手不及,如今他身上掛了不少彩,剛剛還差點被獅子給咬住手臂。
黎畫本來想去救宋鼎鼎,一抬頭就看見無臧道君已經將她救了下來。
好傢夥,這場面看得他直呼好傢夥!
他這邊廝殺兇殘,無臧道君那邊跟阿鼎一片歲月靜好,這他媽的還有沒有天理了?
宋鼎鼎看著臉色蒼白的黎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朝著方才蛇王挾持她的方向看去。
只見地面上像是血肉一般的東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成型,黑魆魆的蛇鱗快速生長,不多時便已經長出了蛇尾。
這一幕不禁讓她有些疑惑——蛇王這是死了,還是沒死?
「外來客,殺不死秘境內的人。」裴名輕描淡寫的解釋道。
說話間,他便又將她的身子往上掂了掂。
宋鼎鼎臉頰爆紅,想要一把推開他,又使不出力氣來,她正準備說些什麼,便聽見遠處傳來齊齊一聲呵斥:「妖精,還我爺爺——」
妖精·裴名:「?」
爺爺·宋鼎鼎:「……」
她尷尬的別過頭,目光觸及國王化作的蟒蛇,眼前倏忽一亮。
宋鼎鼎掙扎著,從他懷裡躍了下來,腿腳發軟的朝著葫蘆娃們走過去:「孩子們,你們能再幫爺爺一個忙嗎?」
她附在他們耳邊低語兩三句,葫蘆娃們相繼點頭,團團圍在一起,面露不舍的抱住她:「爺爺,爺爺,我們會想你的。」
待簡單的告別過後,七個葫蘆娃朝著狼狽不堪的黎畫跑去。
大娃舉起地上的巨石,朝著猛虎和獅子砸去,三娃刀槍不入,直接用身體擋向鱷魚。火娃從嘴裡吐出一團火焰,將國王烤的連連後退。水娃深吸一口氣,將溪邊的河水吸進來,再朝著動物王國的騎士吐出去。
六娃隱身後,隨意穿梭在猛獸之間,七娃拿起寶葫蘆,將騎士們手裡的兵器盡數吸進了紫葫蘆里。
在他們擊退敵人時,七個葫蘆娃齊心合力,化作大山將蛇王恢復半拉的軀體,並著國王一起壓在了山下。
宋鼎鼎撿起地上的吞龍珠,攙扶著黎畫,身後跟著一眾逃難似的弟子,朝著森林的另一端逃去。
二娃用千里眼時刻關注著她,他們跟她做好了約定,待她跑得遠了,過一兩個月,他們再恢復原形離開這裡。
眾人拖著疲累負傷的身軀,一連跑出十里地,這才敢停下來片刻,在森林裡找一片空地歇息。
他們想起方才口吐水火,力大無窮,刀槍不入甚至還能隱身的葫蘆娃們,看向宋鼎鼎的眼神微變。
在動物王國里,咋呼最厲害的那幾人,下意識將自己的靈寵藏了起來,跟宋鼎鼎的靈寵比起來,他們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