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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枝一聽是黎畫讓他帶來的東西,連忙接了過來,客套道:「檀哥,快進來喝杯水。」
李檀點頭,走進了院子裡。
他不常回家,但每次回來,都會來看一看黎枝。
對於劉嬸將她當作童養媳這件事,李檀也是清楚的。
他心裡彆扭,卻也知道家裡太窮,自己身上又有隱疾,想娶上媳婦不容易。
糾結一番後,他還是默認了這件事。
劉嬸說,感情就要從小培養,這樣她長大後,才會一心一意對他。
李檀看著忙碌的黎枝,想了想:「枝枝,城裡不時興叫哥哥,以後喚我檀郎便是。」
『郎』是男子之間的一種稱謂,更有郎君、情郎之意,但黎枝年齡太小,還不懂這些。
她不懂,坐在黎枝屋裡的裴名卻聽懂了。
他撐著拐杖,走到窗戶前,透過一寸長的縫隙,視線落在了李檀身上。
臉色白,眼袋青,臉型消瘦,一副短命鬼的面相。
裴名眯起黑眸,骨節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叩在窗欞上。
愛叫什麼便叫什麼。
就算李檀不懷好意,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他跟黎枝非親非故,守著她只是怕她被天君的人掠走罷了。
這般想著,裴名收回視線,又坐回了門內的小板凳上,等待著李檀離去。
黎枝給李檀泡了一杯茶水,茶葉是昨日在城中買的,因為記得裴名說想喝茶。
她買的是最便宜的那種茶葉,都是去年剩下的舊茶了,拿熱水一衝,味道微微苦澀。
李檀雖然窮,卻也不忘窮講究。
他見城中的人都喜歡烹茶修養心性,便讓劉嬸省吃儉用,給他攢錢買來了一套茶具和茶葉。
他不喜歡喝茶,就喜歡用茶具在其他人面前裝裝模樣。
此時見黎枝家裡也有茶葉,虛榮心作怪,不由得說道:「茶不是這樣泡的。」
黎枝知道劉嬸家裡有茶葉,便以為李檀喜歡喝茶,就將買給裴名的茶葉,拿出來招待他了。
她哪裡懂得如何泡茶,黎畫也不喜歡喝茶,平時她都是直接喝白開水。
但畢竟李檀開口了,她總不能不給他面子,便順著他問道:「那該怎麼泡?」
李檀一聽她這樣問,瞬間虛榮心得到了滿足,頓時天花亂墜講起了茶道。
他說得性質高昂,黎枝聽得雲裡霧裡,還要隨時點頭附和。
畢竟劉嬸平日對她多有照拂,對李檀自然也只能耐著性子,不好說別的。
只是她有些餓了,想著柴房鍋里的包子和雞蛋,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李檀嘴上說還覺得不痛快,又拿著茶杯給她示範,他將杯子遞到她手裡,示意她拿住茶杯。
他正要伸手握住她的手,教她怎麼沏茶,院子裡拴著鐵鏈子的大黃狗,突然狂吠起來,朝著他撲了上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李檀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那大黃狗咬住了腿。
它的牙又尖又利,下口毫不留情,卻是直接將鋒利的犬牙扎進了他的小腿肉里。
李檀嗷的一聲慘叫,響徹雲霄。
黎枝怔愣了一瞬,連忙上前抓住了斷了半截的鐵鏈子,將大黃狗拖回了狗窩裡拴好。
「狗鏈子不知怎麼斷了……」她有些慌亂,連忙上前查看他的傷勢:「檀哥你沒事吧?」
李檀一把推開她,疼得五官扭曲,也顧不得跟她說話了,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院子,恨不得躲得那狗遠遠地。
黎枝想要追上去,卻聽見身後房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裴名拄著拐棍走了出來:「把門閂上。」
她愣了愣:「可是……」
他淡淡問道:「或者,你想讓我陪你一起去?」
黎枝站住了腳。
就算他是好人,她家裡憑空冒出一個男人,她該怎麼對劉嬸和李檀解釋?
她低著頭道:「劉嬸會生氣的。」
劉嬸將李檀當作命根子,他就這樣跑回去,腿上還被狗咬出了血,一會劉嬸肯定會來找她。
裴名像是沒聽到似的,坐在院子裡:「去做飯。」
黎枝揉了揉肚子,確實有些餓的難受,便轉身進了柴房。
她預料得果然不錯,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劉嬸就找來了。
劉嬸倒不是要為難黎枝,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黎枝願意的,要怪就怪院子裡咬傷了李檀的狗。
這樣的惡犬,她必須要處置掉才行。
要不然,李檀下次再來黎枝家裡,說不準那惡犬還會攻擊李檀。
劉嬸在院子外頭喊著黎枝,但裴名早就在柴房門口設了結界,黎枝在柴房裡什麼都聽不見。
他拄著拐杖走到院門口,將門閂放下。
劉嬸一看見裴名,先是一愣,而後皺起眉來:「你是誰,怎麼會在黎枝家裡?」
裴名懶得跟她多說,他抬眸看了一眼劉嬸身後的李檀,冷著臉道:「你懂茶道麼?」
他從小學習茶道,第一次聽說龍井、碧螺春是白茶,還有什麼存放年數越久的茶葉,味道越醇香。
只是彈指一揮,打斷了拴狗的鐵鏈,而不是親自動手,已是對李檀的恩賜。
李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盯著他道:「你不是劍宗里的人,你是誰?」
裴名對上他的視線,眸光微沉:「忘了這一切,往後再不能踏進這院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