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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阿鼎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覺得她還會心悅你嗎?」
白綺像是在威脅, 她面無表情道:「裴名, 別碰我看上的人。」
耀眼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間隙, 灑落在他墨玉似的鬢髮間, 細碎的光芒在他身上籠罩上一層淡淡的柔光, 猶如神祗一般高貴聖潔。
裴名輕喚道:「白綺。」
白綺挑了挑眉:「嗯?」
他笑道:「忘記你父親說的話。」
裴名站在斑駁的樹影中,風簌簌吹過。
隨著話音落下,他兩指輕輕交疊,打出一個清脆的響指。
白綺瞳孔微擴,臉上的表情變得迷惘,她睫毛顫了顫:「我剛才在說什麼來著?」
她像是自言自語的低喃著,頭腦中混沌的記憶變得紊亂,想了片刻實在想不起來,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裴名。
他抬起黑眸,漫不經心道:「你說,黎畫真煩人。」
白綺恍然大悟,看著黎畫早已走遠的身影,忍不住啐了一口:「呸!小肚雞腸的窮劍修!」
她正準備快步追上去,身後卻傳來陸輕塵的聲音:「朝兒,朝兒在哪裡,我要去找她……」
她轉過頭,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陸輕塵匐在房門的門檻上,神色艱難的朝著院子爬過來。
白綺沒好氣道:「別添亂了行嗎?阿鼎比你更希望顧朝雨活下來,你管好你身邊的那位,便是幫了我們最大的忙。」
陸輕塵攀爬的動作一頓,輕輕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龐,他沉默著,抽噎著,不知過了多久,他埋下頭道:「若你們見到朝兒,代我說一聲對不起。」
「你要知道,這世間最無用的話,便是傷害過後的『對不起』。」
白綺難得多說了兩句,她神色認真道:「我娘說過,覆水難收,破鏡難圓。你種什麼因,便結什麼果,人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事贖罪。」
說罷,她不等陸輕塵回應什麼,轉身便瀟灑離去。
裴名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垂下眼眸。
……
宋鼎鼎本想等到天黑就行動,但還沒剛回到水蓮榭,便看到等候在一旁多時的管家和玉微道君。
管家瘦長的臉上,帶著金絲邊框的眼鏡,他微微俯身,笑容優雅:「夫人難以進食,莊主請客人們過去幫忙。」
這事本就在她意料之內,但顧朝雨消失在竹林里,而管家又突然在這時候來請她,她心底難免恍惚一陣。
宋鼎鼎平復了一下心情,詢問道:「我們之前送去的廚子,夫人也吃不下他做的飯嗎?」
管家點頭:「客人送來的廚子,擅煎、炸、烹、煮,做菜的手藝極好。但夫人胃口不佳,聞一聞便說吃不下去。」
玉微道君像是忘記了清晨的事,看著她,嗓音低沉道:「這隊伍中,只有陸家御廚和你善廚藝,但如今他做的飯菜,夫人難以下咽,便只能讓你去試一試了。」
宋鼎鼎心裡掛念著顧朝雨,讓她一直坐等到天黑,她也確實靜不下心來,倒還不如先去竹林,借著做飯的名義,探一探情況。
她沒怎麼猶豫,便直接應承下來:「好,我上去換身衣裳,整理一下著裝便來。
說罷,她上了三樓,回到自己房間裡,褪下裡頭兩層被裴名剪碎的衣衫,就著丫鬟清晨送過來的盥洗水,稍稍擦拭了一番身子。
待擦洗的身上清爽些,宋鼎鼎拿起裴名早上給她披在身外的淺色綾衣,正準備換上,卻嗅見綾衣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味道,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裡聞過似的。
她一時半會想不起來,記著客樓下還有人等著,連忙裹好軟布,換上了淺色綾衣。
這綾衣是天門宗的服飾,平日習武切磋時穿,不分男女,就是普通的袍子。
衣襟上繡著白玉蘭,代表內城弟子,而衣襟內側用針線縫製上了『裴名』的名字,歪歪扭扭,許是出自裴名的手筆。
宋鼎鼎輕撫他的名字,轉過身看向銅鏡里折映出的後腰,她腰間纏繞著白紗布,看不真切被縫合的傷口。
若是他繡工這麼差,想必她腰後縫合之處,也定是慘不忍睹。
她低笑一聲,穿好綾衣,疾步走出了房間。
客樓下又多了好幾人,比她晚回來的裴名和白綺站在拱橋上等她,呂察和嘉多寶也不知何時下了樓。
管家見她出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走在前方帶路。
宋鼎鼎想著只是去做飯而已,玉微道君、呂察和嘉多寶跟著便跟著好了。
一行人走進竹林里時,正是晌午之際,竹林里四處存放著冰塊,不顯炎熱,只覺得清涼消暑。
嘉多寶擦拭著額間的汗水,感嘆一句:「這麼多冰塊,莊主真是心疼夫人。」
冰塊只有寒冬臘月才有,這麼多冰塊,從冬日存放到炎炎夏日,只為讓夫人避暑,可謂是用心良苦。
對於這一點,宋鼎鼎不置可否。
莊主看起來對夫人的確很好,移走的假山,填平的湖泊,甚至為解夫人思鄉之愁,直接一比一復刻了夫人的老家。
這幽篁的竹林,拔地而起,鬱鬱蔥蔥連成一片,想必廢了不少時間和心血才種成。
可越是這樣,莊主與夫人夜裡分居,以及讓夫人獨自居住在這片竹林里的行為,便顯得越發古怪詭異。
一行人走到竹苑內,夫人正側躺在藤椅中,莊主坐在木墩子上,手裡拿著蒲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