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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見一聲悶哼,利器入體的聲音在寂靜的房中如此清晰,伴隨著麻木與無力襲來的,還有耳邊極強的嗡鳴聲。
頸間被狠狠扼住,宋鼎鼎喘不過氣來,可心口隱隱傳來的鈍痛,卻禁不住讓她目光下移,她眼前恍惚出現重影,大紅色的嫁衣前暈染開的濃朱色,顯得如此刺眼。
她能感受到生命與力量迅速在流逝,緊握在掌間的蠱盅,從指尖緩緩滑落,『嘭』的一聲落在翠竹腳下。
翠竹歪過頭,看著腳下的白色蠱盅,神色略顯不屑,抬腿猛地一踢,那蠱盅便重重撞在床腳上。
宋鼎鼎半垂著的頭,無力地轉過去,看向那落在床底,被摔裂開來的蠱盅。
透明罩子四分五裂,萬毒蜂被狠狠摔了一下,此刻看起來十分暴躁,不時用著蜂尾撞擊脆弱不堪的罩子。
她視線忽明忽暗,呼吸越發急促破碎。
「我想殺的人是裴名,但他的軟肋是你。」翠竹突然鬆開她的脖子,神態變得溫柔起來,恍若親昵的輕聲道:「你放心,你不會白死,裴名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
「只是聖山並不存在,他唯一救你的法子,便是用他的心臟……哦對,你應該聽說過,神明的心臟可以復活世間萬物。」
說著,翠竹便打橫將她抱起,一步步朝著浴房走去。
鳳冠上的垂旒隨著步伐晃動著,宋鼎鼎忍著劇痛,強打起精神來,視線一直緊盯著萬毒蜂的方向。
翠竹用匕首插在了她的心口,她不確定翠竹刺中的是不是心臟,在這妖魔橫行的修仙界,就算刺穿了心臟,或許翠竹施了什麼法術,讓她能得以苟延殘喘片刻也說不準。
萬毒蜂一下下撞擊著透明罩子,令那本就支離破碎的罩子,裂開了一道縫隙。
宋鼎鼎已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可沒想到那萬毒蜂竟是靈巧地從縫隙中鑽了出來,嗅著人類的氣息,嗡嗡飛了過來。
她看不太清楚,但隱約聽到翠竹輕哼了一聲,她心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用盡渾身的力量,趁此機會抬起沉甸甸的手臂,拿兩指朝著翠竹的眼睛戳去。
翠竹吃痛地撒開手,下意識捂住眼睛,宋鼎鼎重重摔落在地,她胸腔被猛地一震,匕首往肉里深了幾分,更是疼痛難忍。
可她憑藉著心底強大的信念,手中不知扶著什麼,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跌撞著腳步,朝著院子裡跑去。
就在宋鼎鼎跑出院門的時候,就在她以為自己將要得救的時候,鳳冠下綰住的長髮從後被一股強力抓住,翠竹口中罵著污言穢語,攥著她的頭髮,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
只是這一次,翠竹的力量似乎被萬毒蜂削弱了幾分,行動也如白琦所說,變得越發遲緩。
「賤人!」翠竹一巴掌扇在宋鼎鼎臉上,氣急敗壞地罵著:「你竟然暗算我?!解藥在何處?」
宋鼎鼎早已將解藥藏在了儲物戒里,她自然不會給翠竹,哪怕死,她也要拖著翠竹墊底。
「要不然,你問你女兒去要解藥……」她白皙的面上紅腫一片,嘴角顯露出鮮紅的血跡,嗓音虛弱的嘲笑著:「或者,和我一起死在這裡?」
她的嗤笑引起了翠竹的不滿,翠竹冷笑一聲,攥住她的頭髮,將她朝著浴房拖拽走去。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休要做夢了!」翠竹一腳踹開浴房的門,直接將宋鼎鼎扔進了浴桶中,一桶接一桶的涼水倒在她身上,凍得她唇瓣發白。
不知從何處取來的冰塊,堆積在浴桶中,與那冰涼的井水混在一起,倒是緩解了些她的疼痛,只是她再也沒有力氣逃跑了。
做完這一切,翠竹滿意的笑了,她指尖划過宋鼎鼎慘白的臉頰:「你不會太痛,這冰塊能減緩你生命的流逝……」
「對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裴淵讓你看到的夢境,都是你的前世。我說的可是你的前世,不是這具軀殼主人的前世。」
「我看過了司命給你寫的命格,你投胎成了宋家嫡女,但我偷偷更換了你的命格,你一出生就被拋棄……後來被黎畫那個野小子的父母撿到撫養,成了他妹妹。」
「還記得被肢.解的滋味嗎?這樣算起來,我一共殺了你兩次。你該感謝裴名,他挖走了你的心臟,用心頭血來修復混沌鎖時,將你的魂魄陰差陽錯送到了異世。」
「我沒想到你會被重新召回來,這大概便是天命,你註定要死在我手裡。」
宋鼎鼎聽得斷斷續續,不怎麼真切,可隱約也聽懂了翠竹的意思。
原來她真的是天族的司雨神,被貶下凡後,原本托生成了宋家夫婦的女兒,卻因翠竹作妖,將她與原主調換了身份,令她成了被拋棄的棄嬰。
好在黎畫的父母將她撿了回去撫養,她才得以活命,養父母去世後,黎畫便將她當做親妹妹撫養著。
難怪她第二次通過吞龍珠穿回過去,在黎枝身邊會是一道魂魄,畢竟她不能以真實的軀殼,與另一個自己同時存在於時空當中。
難怪原主明明是宋家夫婦的女兒,卻是宋家根基最差的人,不管如何修煉都難以達到宋家家主的資格。
倘若如此說來,她在現代突然查出先天性心臟病,又失去七歲之前的記憶,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因為身為黎枝的她,在死後被挖走了心臟,那心頭血侵染在混沌鎖上,她的魂魄便被混沌鎖傳送到了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