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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木柵欄,走近院子裡,看到了黎枝被肢.解埋在豬圈裡的屍體。
血,全是血。她白淨的小臉上沾滿了猩紅的鮮血,清透乾淨的瞳孔已失去顏色。
她才七歲啊,她還是個孩子。
留在她四分五裂屍體旁的,還有一隻記音鶴,白色的紙鶴不停回放著黎枝死前發出的慘叫。
黎畫用了五年找到兇手,兇手是被他曾經打敗過的劍修,那人瘋癲的笑著說:「你妹妹臨死前說什麼,你知道嗎?」
「她說,可不可以把我埋得淺一點,我怕哥哥找不到我。」
「難道你沒有摸過她身上的血嗎?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她,足足用了三十五天。」
——三十五天。
他回家的那一日,剛好是第三十五天。而這喪心病狂的畜生,是在他回家前的半個時辰找到了他的住處。
而黎枝身上的血,還是熱的。
那一年,他終於如願成了九洲第一劍仙,可他手中的玉闕劍,卻再也沒有出過劍鞘。
黎畫輕聲問:「為什麼想學劍?」
宋鼎鼎道:「我想變強。」
「可如果,變強會讓你失去一切呢?」
「變強不會讓我失去什麼,貪婪才會。」
黎畫怔住。
久久之後,他眼底泛起紅意,輕輕笑了出來。
是啊,為什麼這樣簡單的道理,他直到現在才明白?
變強不會讓他失去什麼,只有貪婪才會。
如果不貪圖世俗的名利,好好陪在黎枝身邊,黎枝已經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春花。
黎畫揉了揉眼睛,道:「換一身便裝,我帶你去練劍。」
宋鼎鼎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黎畫是答應了收她為徒。
她雀躍的應了一聲,朝著他聲音脆脆的喊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
夜色安靜。
裴名倚在城堡的玻璃花窗旁,骨節修長的手指輕叩高腳杯,他透過裝著紅酒的玻璃杯,看向莊園裡正在扎馬步的宋鼎鼎。
黑酸枝木的房門從外推開,身著淺粉色長裙的女子緩緩走近:「裴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跟著你混進了天門秘境?」
裴名像是沒聽見她說話,神色專注的看著莊園的方向。
「你為什麼不說話?」女子踱步上前,嗓音微微惱怒:「難道你忘記了嗎?如果不是我父親救了你,你早就死了!」
聽聞她提起她上一任神仙府府主的父親,裴名淡淡道:「所以呢?」
白綺立在他身旁,透過彩色玻璃,一眼就看到了樓下莊園裡正在練劍的宋鼎鼎。
她抬手勾起他垂下的一縷銀髮,忍不住提醒道:「裴名,你得娶我。」
第30章 三十個鼎
◎駕馭(兩更合一)◎
裴名聞言, 垂眸看向她。
她肌膚勝雪,雲髻霧鬟,氣質清泠優雅, 是上一任神仙府府主白洲的女兒,名為白綺。
白綺天生體弱, 見慣了強者, 從小便立志要嫁給三陸九洲最強的人。
她這個人只談最強,不談感情。
哪怕追一個男人花費再多心思, 只要聽到別人說九洲又出現了新的強者, 立刻甩袖走人, 不帶一絲留念。
所以在她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里,換了一批又一批最強道侶,而被她渣過的男人遍布三陸九洲……也包括莊園裡正在教宋鼎鼎練劍的黎畫。
最近幾年, 白綺將主意打到了裴名身上, 用她的話來說, 他神明之身,又擁有一頭銀白色的長髮, 像極了一隻白絨絨的小綿羊, 該死的甜美誘人。
而後, 裴名就成了她人生中碰壁碰過最多次的男人。
見他瞥了自己一眼, 便轉過頭繼續往莊園裡看, 白綺臉色微慍:「裴名!救命之恩,你不會不想報吧?」
「白綺。」裴名輕聲喚道。
「嗯。」白綺很少聽見他這樣溫柔的喚自己, 唇畔微揚:「你想通了?要娶我嗎?」
「你要記住, 你到現在還沒死……」
高腳杯隨著手臂揮起, 撞在七彩玻璃窗上, 支離破碎, 只剩下細長的杯柄。
尖銳的玻璃稜角抵在她的咽喉上,只要再微微用力,便會扎進她的氣管里。
裴名輕笑道:「便是我的報恩。」
白綺被迫仰起脖頸,呼吸停滯,清晰聽到了血管中血液緩緩流動的聲音。
她艱難的將唾液吞咽:「你想殺了我?」
透著碎光的玻璃稜角在她頸間遊動,緩緩地,停在了大動脈上:「白綺,你怎麼樣與我無關。」
「但你再敢插手我的事,我會讓你成為玉微的晚餐。」
——玉微,晚餐。
白綺笑容凝固在臉上,唇色微微泛白。
她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跟蹤他混進天門秘境也是,暗中觀察他的言行舉止也是……方才用晚餐時,往玉微道君身上種蠱也是。
是了,玉微道君前幾日便隱隱有生出心魔之症,但遠不至於聽到裴名跟其他男人怎麼樣,便暴躁失控到跑去質問發狂。
她擅自在玉微道君身上做了手腳,種蠱加重了他的心魔,因為父親說過,想要駕馭一個男人,首先要讓他看到你的價值。
但顯而易見,裴名根本不在乎她的價值。
感覺到頸間的微微刺痛,白綺面無表情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