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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最不缺的便是財力,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從小便深諳其道。
「莫要再做無用的掙扎。」陸輕塵抬起下頜,眸中儘是不屑:「我只要他手中的修魂塔,還有……」
他視線落在了裴名背後的屍體上,咬牙切齒道:「那具屍體。」
「又或者,你想讓這位朋友嘗嘗被割喉的滋味?」陸輕塵話語中帶上了不咸不淡的威脅。
白洲黑白分明的眼珠盯著陸輕塵,心中暗道一句『關老子屁事』,但念著宋鼎鼎與宋家家主的關係,面上卻不露聲色:「修魂塔乃是鬼皇的法器,你不怕招惹了鬼界,給陸家帶來麻煩?」
陸輕塵冷哼一聲:「這個我自有主意,不勞你操心。」
說罷,揮了揮手,身後的下屬蜂擁而上,將白洲團團圍住。
唯一能保護裴名的兩人,就這樣被陸輕塵扼住,陸輕塵慢慢悠悠地走向裴名,心底仿佛燃燒著一把名為『憎恨』的烈火。
他知道裴名的另一個身份。
那日在火山上,陸輕塵看到了裴名的真身,原來玉微道君的小徒弟,竟是神仙府府主男扮女裝假扮的。
他生性睚眥必報,最是記仇。
倘若說,宋鼎鼎教會了一向順從的顧朝雨學會了反抗,那裴名就是那個縱容宋鼎鼎的幕後兇手。
陸輕塵至今還記得,他在裴名房外用珍貴至極的丹藥設計羞.辱宋鼎鼎時,乃是裴名出手相助,令他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後反倒是他自己被折辱了一番。
如今想來,難怪裴名會多管閒事,原來是看上了女扮男裝的宋鼎鼎。
像是捏住了裴名的把柄,他冷笑一聲,立在裴名的前方,頓住了腳步。
裴名徑直向南朝聖,陸輕塵不偏不倚就立在裴名要前進的方向,雙腿微微岔開,猶如拱橋般:「大名鼎鼎的神仙府府主啊……」
「你感受過被人當眾羞.辱的滋味嗎?」他嘴角勾起一抹譏笑,垂首看向即將跪拜到他腳下的裴名:「是從我胯下鑽過叩首,還是要中斷朝聖呢?」
陸輕塵算計得極好,裴名跪下後若是想磕長頭,身體必定要俯下,除非裴名繞道而行,不然便要從陸輕塵胯下而過。
一旦繞行,這朝聖便算是終止。
白洲沒想到陸輕塵竟這般厚顏無恥,用宋鼎鼎這個軟肋來威脅裴名做這種事情。
「夠了!」他再難忍受,厲聲呵道:「裴名!已經夠了……」
他嗓音有些哽咽,而宋鼎鼎看著裴名未作猶豫便俯下的身子,早已是淚痕滿面。
——那曾驕陽似的少年,低下了頭顱。
宋鼎鼎後悔了。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個鼎
◎為他的傲骨穿上鎧甲◎
早在不知何時, 她便對這個無邪的少年生出了慕意。
只是那無臧道君的名號,讓她忘卻止步;只是她急切想要回家的心情,讓她難以再向他前進一步。
她的顧慮重重, 被積攢堆壓在心底,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那最初對少年的憐憫, 在漸漸相處間,已是化作了溫潤無聲的喜歡。
便是因為喜歡, 所以在發現曾被他控制, 被他欺騙, 被他利用時,便更加難以接受真相。
情蠱的真相,殘酷的現實, 讓她只想逃離, 仿佛只有用這種方式, 她才可以恢復理智,令自己得以喘息。
然而她卻從未思考過裴名的心情。
她曾像是個聖人般, 隱瞞了用神識救他的真相, 讓裴名誤以為是自己拋棄了他, 又為了利益背叛了他。
而此後多年, 他以仇恨滋養成長, 憑靠一己之力踏平魔域,她便自然而然的認定宋家滅門之事是他所為。
她甚至從未信任過他。
在他取出黎枝心臟時, 她仍在懷疑, 他是為了用黎枝的心臟修復毀壞的混沌鎖, 還是為了幫黎枝解脫。
這些日子, 宋鼎鼎不斷在想, 為什麼她為他做了那麼多,他卻只會一次次傷害她?
但似乎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她給他帶來的傷害和痛苦也並不少。
至少她一開始接近裴名的目的,只是為了利用他的感情完成任務,而後不擇手段的攻略他。
她曾經尚且可以說服自己,她也不想傷害裴名,不過是為了回家罷了,她不過是被系統強制罷了。
那裴名呢?
他也不過就是想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她對於他來言,只是個曾經為利益背叛過他的女人。
倘若裴名並不是男子,她也並沒有愛上裴名,攻略完成後便回去了自己的世界,那裴名知道她過往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將他當做回家的踏板後,他又該是什麼感覺?
說到底,她也和裴名並無差別。
一樣的自私,一樣的自以為是,一樣的傷害和利用,只是她以愛為名,便站在了所謂的道德制高點。
她可以因為被傷害,便憎恨裴名,厭惡裴名,用著最惡毒傷人的話化作利劍,一次次戳著他的痛處。
她可以一心沉浸在被欺騙的痛苦中,可以從不相信裴名對她的好,她可以認為他的所作所為皆是因為情蠱,又或是出自對她利用。
然而裴名,即便面對原主的背叛和利用,在宋家家主哀求他時,他明明那麼憎恨天君,卻仍然選擇替天君背下了宋家滅門的黑鍋。
他這樣做,只為守護她的名聲,不讓原主弒母之事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