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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修復殘魂的代價是與鬼皇為敵。
宋鼎鼎不知怎地,便是突然想起了那日黎畫臨走前說過的話。
他說,裴名最近在為她準備著什麼禮物。
她當時並沒有上心,只一心想要通過混元鼎離開這具軀殼,離開這個滿是痛苦回憶的地方。
如今想來,原來黎畫那日說的禮物,便是這修復顧朝雨殘魂的修魂塔。
膝間布料與泥土摩擦,發出細微不可聞的聲響,裴名緩緩站起身,臂彎間動作溫柔地托起她無力垂下的身軀:「總要試試。」
說著,不等白洲反應過來,他已是赤著雙腳,朝著院外走去。
皙白的腳踝上沾著血跡,凸起的關節略顯僵硬,那走過的路上,步步皆是鮮紅的印記。
走出神仙府的大門,裴名面對的便是天族的拼死圍攻與鬼皇的刁難折磨。
但是他的脊背挺得那麼筆直,只因前方等待他的,是她生還的希望。
完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個鼎
◎動搖◎
白洲往日時常將這話掛在嘴邊——往往越親近的人, 傷你越深。
因為太過了解,他才知道往你哪裡捅刀子最疼。
白洲在從秀姐嘴中得知宋鼎鼎身亡後,便設計了一出借刀殺人, 栽贓嫁禍的把戲。
秀姐中了他的蠱,卻死在了裴名身邊。
她是神仙府中的老人, 平日樂善好施, 府中之人上上下下,多少都曾受過她的恩澤或幫助。
裴名甚至還未走出神仙府的大門, 已是被聽聞秀姐死訊的門人堵了住。
來人約莫有幾十人, 他們有男有女, 來勢洶洶,面上大多帶著悲慟與憤怒。
裴名像是沒有看到他們臉上的神情,垂著眸, 嗓音微澀, 聽不出一絲溫度:「讓開。」
明明聲音毫無起伏, 卻令堵住府門的眾人,心中皆是一顫。
來人並非都是為秀姐討公道的, 更多的人只是圍觀看戲, 哪怕心中憤慨, 迫於身上的契約, 也不敢做出什麼來。
大約是抱著法不責眾的心態來湊熱鬧, 此時裴名只是不輕不重的,從齒間輕吐出兩個字, 便已是喝退了大部分的人。
只餘下五人, 寸步不動。
他們是秀姐從各處撿回來的孤兒, 與秀姐並無一絲血緣關係, 但秀姐於他們而言, 猶如再生父母。
神仙府的門人,每人都與府主有著最深的羈絆,若是叛離,便會遭到契約反噬,經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風吹過他們嶄白的衣角,為首那少年,眸中清晰映出堅毅的神情,那是少年視死如歸的決心。
「秀姐是你殺的?」
聽到少年顫抖的聲音,裴名皺了皺眉,卻什麼也沒說,似乎並沒有心情多解釋一句。
此時此刻,他眼中只有宋鼎鼎。
「讓開。」他又機械似的重複了一遍,這次語氣多了幾分不耐與狠戾。
少年見遲遲等不來答覆,便知自己是在浪費時間——有雨澤獸守著,外人進不來神仙府。整個神仙府內,也只有裴名如此心狠手辣,殺害秀姐。
他眉骨微動,腳下如風如影,動作迅速到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步伐,衣袖隨風而動,將藏於袖間的丁字棍揮甩了出來。
這丁字棍猶如『丁』字,掌心握住豎棍,橫棍長至小臂,經過改良後,將橫棍前頭改成尖銳的刺刀,殺傷力增了數倍,也被人叫做丁字刃。
神仙府內無閒人,少年手臂端的極穩,一出手便是盡了全力,而他身後四人,也都在他揮出丁字刃後,從不同方向朝著裴名包抄而上。
他們為秀姐報仇的決心堅不可摧,哪怕明知背叛裴名,接下來等著他們的便是必死之路,也無一人退縮。
他們都使出了全力,毫無保留,只求在觸發契約前,將裴名殺了雪恨。
裴名抬首,眼尾微微下勾,視線落在了少年身上,暈開泠紅的眸底,添了些不知是什麼的情緒。
像是憐憫,像是嗤笑,仿佛在看一隻不自量力的螻蟻。
他不躲不避,直直迎上那少年手中帶著滿腔憤怒與殺意的丁字刃。
刀刃鋒利,在月光的反射下,清晰映出了他沾了血的銀色細發,半邊臉側藏在光影中,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下一瞬,刃上染血,只聽見『嘭』的一聲輕響,身著白衣的少年,混著血塊四分五裂的飛了出去。
——他竟是紋絲未動,便令那少年手中的丁字刃迴旋而去,只頃刻間,少年已是自食其果,喪命在了自己的兵器下,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而其他攻來的四人,則被他身上散發出的煞炁所傷,狼狽的重重摔在地上,捂著胸前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
這一幕,震懾了所有門人。
世人無一不知道,裴名過去一人屠魔域十城,殺魔域女帝,滅門醫修世族宋家的暴虐事跡。
然而世人不知,裴名除卻那兩件轟動六界的作為,極少在人前動手傷人。
繼任神仙府府主後,更是從未處置過府中的門人,哪怕門人犯了錯,或是沒有完成任務,他也一向不聞不問。
門人雖礙著他嗜血的名聲,見他如避蛇蠍,卻不得不承認,他是歷任府主中脾性最好的。
久而久之,倒是讓他們忘卻了裴名手刃親生母親,又曾在魔域屠城的事情。
這是裴名第一次在他們面前處置門人,手段狠辣,毫不留情,勾的眾人將那段血腥又重新回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