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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鼎鼎放棄將褥子扔進海水裡的想法,停在遠處,拿著褥子放在雪地里涮了涮。
直到將錦褥上泛著淡淡黃色的痕跡用雪水浸透,她才繞到一處狗洞外,把錦褥團成一團,堵進了狗洞裡。
等做好這一切,她便準備沿著自己來時的腳印,抓緊時間趕回少年的院子裡。
宋鼎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正要轉身離開,卻聽見狗洞的另一側,那院落里隱約傳來近乎冷漠冰寒的男聲。
「你是說,那小雜種帶回來一個小女孩?」
「我昨日問她什麼,那女娃娃都不說,我還以為她是個啞巴,但翠竹卻說她會說話。」
宋鼎鼎離開的腳步一頓,愣在了原地。
小雜種?小女孩?
後一句話,明顯是少年母親的聲音,而那冰冷的男聲,卻不知是少年的什麼人。
但是不管這男人是誰,少年的母親怎麼能容忍此人稱呼她的孩子為小雜種?
「孤早說過,將那小雜種囚在地窖里便是,待到他心臟長成,便直接拉去剜心。你非要好好生養他,給孤惹一身麻煩!」
「你現在是在對我發脾氣麼?即便你是為了淵兒,可你一聲不吭就與魔域之女通姦,生下這小雜種,你可曾問我的意見……」
隨著『啪』的一聲脆響,公主的話戛然而止,只聽那男人氣憤道:「你還知道孤是為了淵兒?」
「若不是需要心臟救活淵兒,孤怎會自降身份,與魔域公主做交易?孤答應助她成為魔域第一位女帝,你知道孤廢了多少心血,才讓她同意為孤生下那小雜種嗎?」
公主帶著隱忍的哭腔道:「難道我沒有付出心血嗎?我好生養著他,還不是擔心他體內有煞炁,屆時剜心時,再將煞炁帶到淵兒身上!」
聽到這裡,宋鼎鼎已經徹底凌亂了。
只是短短几句話,卻隱藏著太多的信息量。
那說話的男人,竟是少年的生父,而看似對待少年親近的母親,卻跟他沒有絲毫血緣關係。
男人願意協助魔域公主登上女帝之位,而魔域公主則同意生下他後,將他當做交易品送給男人。
少年的出生,源自於一場不摻雜任何情感的交易。
他們只是為了將他養大後,用他的心臟去救他們的另一個孩子。
而他母親對他好,卻是因為怕他身上流淌著魔域的血脈,屆時挖走心臟,會影響到她的親生子嗣。
宋鼎鼎不知怎地,就突然想起了裴名。
少年時的無臧道君,似乎與裴名的身世相差無幾。
同樣是父親的私生子,同樣是有一個等著臟器活命的兄長,而無臧道君從現在溫文爾雅的正直少年到往後大開殺戒的反派,中間經歷了什麼,顯然已經不言而喻。
——他被剜了心臟,就像裴名被挖走臟器那樣。
如此相似的童年遭遇,再加上他們兩人都喜歡煮茶,她竟是一時間有些搞不明白,裴名跟無臧道君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了。
可系統讓她攻略的是裴名,是原文中被虐來虐去的小師妹女主,並不是無臧道君。
而『無臧道君』這個人,在原文中根本就沒有出現過,只是作為原主滅族仇人,在原主回憶時提及過他的名字。
並且裴名是女人,無臧道君是男人,兩人連性別都不同,音容相貌更是毫無相像之處。
上次在江邊遇到水鬼,她情急之下讓黎畫召出了無臧道君,她親眼所見,無臧道君和裴名同時站在她身旁,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人。
「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女子尖細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宋鼎鼎回過神來,見翠竹站在不遠處,瞪著眼睛看她,而院落里若隱若現的對話聲,在翠竹的聲音響起後,倏忽消失殆盡。
她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幾乎沒有思考,便邁步朝著回去的路狂奔。
即便她已經拼命奔跑,卻還是被男人輕鬆追上,他一腳蹬在她後腰上,將她踹出了幾米遠。
宋鼎鼎飛起時,下意識抬手護住了腦袋,可落地後,還是被巨大的衝擊力砸得頭暈目眩。
她狼狽地倒在牆角,身體微微蜷縮起來,仿佛五臟六腑都遭受到了震盪,再也跑不動一步路。
男人面容肅立,身著玄色蟒袍,黑髮綰在玉冠中,鬢髮間兩側垂下金紫色冠帶,腳下的黑皂靴步步逼近她。
在看清楚她的臉後,他腳步一頓,濃眉緊皺:「你是……宋家嫡女?」
宋鼎鼎被摔得意識有些恍惚,但求生欲支使她聽清楚了他近乎低喃的自語。
他認識原主。
而且脫口而出的是宋家嫡女,也就是說,他肯定跟原主的父母相熟。
宋鼎鼎找到了一絲生機,她艱難地爬起身子來,看著眼前的男人,眼裡泛起淚花:「伯父,你家的丫鬟怎麼打人,我好疼……」
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讓男人肅立的神色稍緩,他將她從雪堆里拉了起來:「你伯母說的小女孩,便是你?」
「伯母……」她眼中露出一絲迷茫之色,似乎想了許久,才勉強想起來他說的伯母是誰:「伯母好兇,她都把大哥哥的鏡子打碎了。」
都說童言無忌,宋鼎鼎自然知道踹人的是面前這個偽善的男人,但她總之沒回頭去看,便將罪過推到翠竹身上,以免男人覺得下不來台,因為此事殺她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