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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次,白綺將玉微道君儲物戒里的吞龍珠都取了出來,再加上她手裡的那顆,一共是四顆吞龍珠。
難不成,她是被這四顆吞龍珠,從原主的身體逼了出來,也跟大長老之前似的,變成了一縷幽魂?
身後一聲輕不可聞的低吟,令宋鼎鼎倏忽回過了神。
她緩緩轉頭,朝著聲源看了過去。
這是一片溪澗,許是剛剛下過雪的原因,河流兩岸的石頭上,覆著雪色,透著蕭條的寒意。
松柏之下,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他側臥在石澗,鬢髮間落著層層薄雪,血染紅覆在薄唇上的結晶,徒添一抹動人心魄的妖冶。
宋鼎鼎飄了過去,直覺告訴她,這個被大雪覆蓋的男人,便是她熟知的那個無臧道君。
事實證明,女人的第六感大部分時候都是準的。
他闔著眼,容貌還是少年時的模樣,眉眼如畫,溫暖耀眼,一襲銀髮流瀉在身後,融進了雪色中。
薄柿色的衣袍被利器劃爛,他身上滿是傷口,幾乎沒有一寸皮膚是完好無損的。
身下血泊蜿蜒,被寒冷的冰雪凍成了血色結晶,像是綻放在地獄裡的曼珠沙華,美麗又致命。
雖然宋鼎鼎一直在飄,但她身上該有的四肢依舊健在。
她蹲在了他身旁,看著他的樣子,想要伸手觸碰他的臉,手卻從他臉上直接穿了過去。
宋鼎鼎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沮喪。
從這裡的氣候跟無臧道君的容貌來判斷,她應該是透過長鏡,又穿到了過去的某一時刻。
她在這裡變成了阿飄,也就代表著他看不見她,她便不用再懷揣著複雜的心情,去思考怎麼面對他。
只是,這時的無臧道君,似乎受了重傷,就這樣一直倒在雪地里,天氣這般嚴寒,怕是要活活凍死。
宋鼎鼎一點都不想面對這樣的場景。
即便知道他死不了,但從耳朵聽一個人過去有多慘,和親眼看到這個人活的有多慘,完全是兩種感覺。
特別是,在她切身處地的感受過他年少時的善良和溫暖之後。
這種眼睜睜看著,卻束手無策,無能為力的感覺,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遠處傳來的說話聲,喚回了宋鼎鼎的思緒。
她下意識想要躲避起來,在身體穿過松柏後,她恍然想起,自己都穿成一抹孤魂了,別人應該也看不到她。
宋鼎鼎停住腳步,蹲在了松柏之下的他身旁。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從遠處漸漸走近,兩人皆是女子,只不過一個是婦人,一個年齡還小,看著像是婦人的女兒。
她們手中抱著兩隻木盆,另一手拎著木槌,朝著溪澗緩緩走來。
婦人見身旁的女娃娃走的吃力,便將她手裡的木盆接了過來:「黎枝,你兄長又出遠門了?」
被喚作黎枝的小女孩,搖了搖頭:「兄長他跟師父一起閉關了。」
婦人應了一聲,將手裡的木盆放在地上,拿木槌在覆滿了白雪的岩石上掃了兩下雪。
她想起什麼似的,停住動作:「最近不太平,聽聞有個叫無臧道君的人,一人闖進魔域屠戮了十座城,又殺了魔域女帝。」
她怕自己說的話太深奧,這八歲都不到的小姑娘,怕是會聽不懂,便細聲叮囑道:「總之,外面很危險,近日叫你兄長少出遠門。」
黎枝知道婦人是為她兄長好,連忙點頭:「劉嬸,等兄長回來,我便跟他說。」
兩人的對話傳進宋鼎鼎耳朵里,她盯著女孩的背影愣了許久,慢了半拍,反應過來正在溪澗洗衣服的小女娃娃,便是黎畫那個早夭慘死的妹妹。
她朝著黎枝飄近,原本想仔細打量一下,看看黎枝長什麼模樣。
但還有三五步距離時,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衝擊力,迫使她不得不停住了腳步。
宋鼎鼎感覺一陣心慌,就像是低血糖時的症狀,渾身無力,心悸顫抖。
她捂住胸口,想要蹲下緩一緩,一低頭卻發現,自己的魂魄已經透明到快要消失了。
她微微驚愕,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她越發透明的身體又恢復了原狀,不適的身體反應也盡數消失了。
宋鼎鼎看著蹲在溪澗,捶打衣裳的小姑娘,像是想到了什麼,挑了挑眉。
難不成,是因為這個小姑娘,她才會出現這種反應?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宋鼎鼎向前走了兩步,如她所料,魂魄漸漸變得透明,又出現了剛剛不適的症狀。
不知什麼原因,她的魂魄靠近不了黎枝,一靠近黎枝,便有一種魂魄要消散的感覺。
宋鼎鼎找到了自己魂魄變透明的原因,便連忙退回到了安全的距離,在沒有找到鏡子,回到秘境之前,她都不敢再輕易靠近黎枝。
她飄回了無臧道君身邊,想起方才婦人說過的話,轉頭看向了沉睡的少年。
若是她沒記錯原文劇情,無臧道君滅宋家全族,是五年之前,而一人獨闖魔域屠城,又殺了魔域女帝,是在六年之前。
按照婦人的說法,他前幾日闖過魔域,那麼也就是說,她現在是穿越回了六年前,無臧道君剛剛闖完魔域,殺掉他生母的這個時間。
宋鼎鼎看著他的神色,微微失神。
世人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