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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明明音容相貌一模一樣,本就是他們女兒的身體,聽著她叫上一聲『爹娘』,心底卻會流淌著無法言語的複雜情緒。
甚至會莫名讓他們產生一種想法——這才應該是他們女兒本來的樣子。
聰慧,善良,性格堅毅。
而不是一個為了爭奪宋家家主之位,便選擇用這般極端無腦的方式,牽連了整個宋家的愚蠢之人。
然而這種想法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兩人壓制了下去。
宋家夫婦很清楚,即便他們的女兒再不堪,那也終究是他們的女兒。
「白洲的女兒叫什麼名字……這倒是不清楚,他的女兒自出生那日起,便一直身體孱弱,平日鮮少露面。」
宋家夫人抿著唇:「也就是這兩年,她才頻頻出入三陸九洲。」
宋鼎鼎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她總覺得氣氛一下變得古怪起來,看著宋家夫婦的表情都不太自然,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她還有事情想要交代,便將啞奴和院子裡的丫鬟奴僕都支了出去。
簡單交代了一下龍族公主和翠竹今日進了地窖的事情,並囑咐兩人下次再看到龍族公主,記得將清潔地面,以及幫少年擦身的事情招攬下來。
翠竹走時的停頓,定然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這個女子實在太過可怕,城府又是極深,但凡她露出一點破綻,都會引起翠竹的懷疑和警惕心。
在少年順利離開這裡之前,她都要保持住原主又蠢又毒的形象,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宋鼎鼎道:「若是可行,勞煩夫人幫忙跟天君聯絡,便說大哥哥被餓了五日,想要尋短見。」
她停頓片刻,繼續道:「你們想在地窖里時刻看管著他,以防止他出什麼意外。」
宋家夫人愣了一下,大概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天君不像龍族公主一般,帶著私人感情處理裴名的事情,他很清醒,也很理智。
對他而言,裴名就只是一個器官容器,一個可以救活裴淵,讓裴淵重獲新生的『容器』而已。
若是知道裴名被龍族公主餓了五日,才會忍耐不住在地窖里尋短見,天君定會派人監視住龍族公主的一言一行。
在這時,他們提出想要在地窖里看管裴名,天君斟酌之下,必會同意這個請求。
畢竟天君也知道龍族公主是什麼德行,他雖然不會完全相信他們的話,但好歹宋家就在修仙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比龍族公主靠譜多了。
屆時他們跟裴名有了私下相處的時間,便能跟他說清楚事情的原委,想要策劃逃跑也更方便一些。
宋家夫人頷首同意下來,她越看宋鼎鼎越覺得歡喜,忘卻了方才複雜的情緒,將幾本醫書從儲物戒中取出:「鼎鼎,你有空嗎?」
「我這裡還有幾本醫修的修煉手冊,你要不要看一看?」
宋鼎鼎覺得宋家夫婦太過熱情,這種修煉手冊都是門派不外傳的機密,而她一個外人,宋家夫人能教她如何接骨,她便已經很感激了。
沒想到,宋家夫人還願意將宋家醫書交給她看。
她沒有拒絕,道了一聲謝,便收了下來。
宋鼎鼎坐在宋家夫人身側,看著琉璃瓦下,只剩下半截的梧桐樹:「夫人,這梧桐樹還能救活嗎?」
宋家夫人循著她的視線看去,目光接觸到那顆光禿禿只剩下樹幹的枯木,抿了抿嘴:「這棵梧桐樹還沒有枯死。」
只可惜,梧桐樹雖然沒有枯死,卻也救不活了。
龍族公主在三年前,將裴名關進地窖的第二天,就命人砍了他院子裡的梧桐樹。
梧桐被攔腰砍斷,只依靠著埋在地下的樹根維持著半死不活的狀態。
整整三年過去,每到初春時,宋家夫人都會來少年的院子看上一眼,但梧桐樹的樹幹上,再沒有抽出過新芽。
宋鼎鼎明白了宋家夫人的意思,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著那光禿禿的樹幹有些失神。
「半個多月後,便該是中秋節了。」宋家家主將手中的藥材放在桌子上,不知想起了什麼,眉頭微微皺起:「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但這個機會,可能會搭上他整個宋家。
只是他不這麼做,也已經無路可走了,除非親手殺了他們的女兒,向天君證明他們宋家的清白和決心。
宋家家主做不到這種地步,畢竟是血親骨肉,又是宋家夫人十月懷胎受難,歷經萬苦生下來的孩子。
即便他知道拿上整個宋家去賭他女兒的活路,這樣的做法自私自利,更愧對宋家人和他的先祖。
可讓他為了宋家的前途,而親手剷除了自己的女兒,他做不到。
宋鼎鼎回過神來:「什麼機會?」
「每年中秋,宋家都會邀約九洲各大宗門聲望顯赫的人,參加宋家月宴。」宋家家主解釋道:「往年中秋佳節時,天君都會攜夫人代表天族赴宴。」
「你的意思是,趁著中秋宴會的時候,天君和他夫人不在海島上,從地窖中救他離開?」
宋家家主微微頷首。
宋鼎鼎垂下眸:「倘若如此,他們不在海島上時,更應該會加派人手,以防止他逃走。」
龍族公主心思耿直,有什麼都會表現出來,是幾人之中最沒有心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