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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沒想到黎畫是個如此心狠手辣,又護犢子的人,只因為那三個阜江閣劍修讓宋鼎鼎喝完六十杯烈酒,就以如此殘忍的手段當眾殺了他們。
他這分明就是在殺雞儆猴啊!
眾人不禁齊齊打了個寒顫,再不敢多嘴說宋鼎鼎的不是了。
少年感激的對著宋鼎鼎笑了笑,命令身後的隨從前來接過葫蘆娃們手裡的水晶棺材。
就在隨從們準備接手時,腳下一個踉蹌,水晶棺材倏忽摔飛了出去。
只聽見『咔嚓』一聲脆響,那水晶棺材緩緩裂開,而失去呼吸已久的公主,竟是奇蹟般的甦醒了過來。
「我的媽呀!你們看!公主真的醒了!」
「這都行?!難不成是阿鼎的靈寵,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我不管了,阿鼎真是神了!以後我要是死了,我也得找阿鼎的靈寵幫我抬棺材……」
國王在眾人的驚嘆中匆匆上前,打開水晶棺材的玻璃門,將大口喘息的二公主放了出來。
宋鼎鼎等他確定過公主被救活之後,走到他身邊,伸出手:「國王大人,我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現在該你兌換諾言了。」
國王擦拭著濕潤的眼眶:「尊敬的勇士,我萬分感謝你拯救了我的三個女兒,動物王國的大門將永遠向你們打開!」
說著,他將吞龍珠掏了出來,雙手捧在掌心,遞送到了宋鼎鼎的面前。
吞龍珠呈現出粼粼的藍色琉光,隱約映出一條騰雲而起的龍尾,她拿起微涼的吞龍珠,感覺到瑩潤的水波,像是捧著一汪溪澗清水。
宋鼎鼎正要說句客套話就離開,城門內倏忽刮來一陣狂風,席捲著陰霾的黑霧驟然降臨,黑魆魆的蟒蛇在頃刻間倏忽出現,死死纏住她的身體。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她甚至來不及反應,只感覺胸腔內的空氣被猛地擠壓出去,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吞龍珠。
綠色蛇瞳對視上她的眼睛,他緩緩勾起唇角,冷喝一聲:「抓住他們!他們是人類——」
『人類』兩字猶如巨雷轟頂,砸得國王微微一怔,不知想起了什麼,他頰邊的贅肉抽搐兩下,正常的眼白倏地變紅:「你們……是人類?」
多日的相處,令各宗門派的弟子早已忘記了宋鼎鼎來時的囑託,他們只記得國王對他們熱情的招待,便下意識答道:「我們當然是人了。」
國王緩緩站起身來,圓滾和藹的面龐化成翠綠色的蛇鱗臉,矮胖的身體變作巨大的蛇身,雙腳一擺,成了透著一抹焦紅的蛇尾。
他抬起頭顱,雙目泛著猩紅:「抓住人類!殺無赦!」
話音落下,騎著高頭駿馬的騎士,紛紛化作鱷魚、獅子和猛虎,他們張開血盆大口,瘋狂般朝著被圈圍住的宗門弟子襲來。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已是有人遭殃被咬斷了手腳,慘嚎和尖叫交織在一起,鮮血染紅了草地,他們倉惶的四處逃竄著。
透著黑魆的蛇鱗貼在宋鼎鼎的頸間,蛇王吐著蛇信子,猶如情人間囈語:「我說過,你不要妄想逃跑,為什麼不聽呢?」
他的嗓音親昵,說話時吐出的寒氣,迫使宋鼎鼎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宋鼎鼎怕極了蛇蟲鼠蟻,更別提此刻蛇王是人面蛇身,比毒蛇還要恐怖千萬倍。
她儘可能讓自己不去直視他,吞咽一口唾液,冷靜的辯駁道:「我沒有逃跑,你知道秘境相通,我手臂上還有你的烙印。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你也能隨時找到我。」
這本是蛇王的原話,但從她嘴裡說出來,卻是令他眸色微沉,蛇身又纏緊了兩寸:「你休要再騙我,你往我的酒水裡摻了雄黃粉!」
蛇畏雄黃,他不相信她不知道。
宋鼎鼎被勒的喘不過氣,大腦的缺氧讓她眼前隱隱發黑,她視線模糊的看向遠處綠茵里一抹薄柿色,恍惚之間,對上他浸墨般的黑眸。
她微微啟唇,用口型作道:拿上吞龍珠,快跑。
緊繃的手臂用力揮起,攥在掌心裡的吞龍珠,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精準落在了裴名的腳下。
綠茵地里的吞龍珠,流動著細碎的盈光,映出揮灑一地的鮮血,夾雜著動物的嘶吼和人類悽厲的喊叫。
這不僅僅是動物們的反抗,或許就像是蛇王說過的那樣,世間萬物皆有靈,人類可以駕馭動物,動物一樣可以駕馭人類。
裴名站在斑駁的樹影中,風簌簌吹過。
白晰修長的手指,穿插在風裡,交疊輕打出一個響指。
所有嘈雜的聲音都從耳邊消失了,逃跑的眾人,廝殺的猛獸,他們的動作倏忽停在空中。
時間被定格在這一刻。
浸滿鮮血的綠茵地里盛開著朵朵紅蓮,像是開在無間地獄裡的曼珠沙華,紅的妖冶,艷的妖嬈。
風吹起紅蓮花瓣,化作翩然起舞的蛺蝶,橙紅色蝶翅上隱約顯現神秘的暗色花紋,遠處望去像是連成了一片血色咒語。
血蛺蝶縈繞在空中,簇擁著它們的神明,裴名踏著紅蓮走向她,所過之處,一步一開花。
時間被凝結住,蛇王卻還能動。
他注意到異常,剛一轉頭,血蛺蝶便像是蝗群般密密麻麻的沾了上來,它們的觸角扎穿蛇鱗,纖弱的蝶翅似是刀片,硬生生刮下了他的蛇皮。
渾身的劇痛令他本能收緊蛇尾,而血蛺蝶迅猛的蠶食著他的血肉,他鬆開蛇身捲住的宋鼎鼎,痛苦的倒在了地上。